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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你们朝廷待北地究竟是如何打压提防的,你难道会不清楚!它能有今时之稳固,本就是我们王爷的功劳,是护还是不护,轮不到你们来假模假样指手画脚!”
见自家王爷朝自己瞥了过来,副将勉强住了嘴。
这些话憋在肚子里太多年了,今日终于是能畅快说上几句了!
“……造反便是造反!纵然过往功劳无数,纵然说得再冠冕堂皇,也还是造反!”唐昌裕看着燕王,定声道:“密州驻军纵是再如何听命于你,再如何骁勇善战,然寡不敌众,数城兵力围攻之下再多的挣扎也皆只是徒劳罢了!”
“看来唐少傅是当真心系我密州安危。”燕王道:“本王少不得要想个办法让唐少傅及时安下心来才好——”
说着,微微转头看向身侧:“赫风。”
“属下在。”
“时辰差不多了,去府外看看是否有客人到访。”
“是。”
赫风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回了一名身穿七品青袍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被赫风揪着衣领丢进堂中,便顺势抖瑟着跪了下来。
“柳千总?你……你来密州城作何?!”见得此人,唐昌裕顿时心生不妙之感。
与他同行的同僚有三人,为保万全,他只身近密州城,其余三人这些时日皆留在与密州相隔不过百里的宜城,同城中守将商议行兵之事,以防燕王顽抗的可能——
可现下,这柳瑞不在宜城等消息,为何会来燕王府!
“唐少傅,宜城守将撕毁圣谕,公然反了!”来人颤声道:“贾任两位大人皆被扣押,咱们的人也全被制住了!”
唐昌裕听得身形一震。
……昨日他还收到书信,说宜城内外官员守将,对此皆十分用心配合!
原来竟是在做戏吗!
“既如此,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唐昌裕很快意识到不对,看向柳瑞——若宜城早有反心,必防守森严,此人定无可能可以一路平安逃到密州来!
逃?
年轻男子苦笑一声。
他哪儿有这本领?
他若真能逃得出来,得多想不开,才会不赶紧跑远些,反倒来这燕王府?
“属下并非是逃出来的……是他们将属下送来了燕王府,特地……给大人报信来了。”
“……”唐昌裕听得咬紧了牙关。
这分明是在刻意羞辱他们!
难怪……
难怪燕王便是抗旨也抗得如此平静自若!
“原来你们早已串通一气……北地竟成了蛇鼠一窝的存在!看来王爷为了今日,已然暗中筹谋多年!”唐昌裕已是双眼通红。
“谢某惜命,本意只为自保罢了。”燕王道:“密州不会开战,唐大人想来这下可以放心了——来人,将唐大人带下去安心歇息。”
唐昌裕:“……!”
他可真的太安心了!
很快有两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要将他强行带下去。
“放出消息去,只道唐大人已被本王所杀,以便保全其京师家眷。”燕王交待身侧副将。
“既已行危害天下之事,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只管取本官性命便是,本官来时便做好了有来无回的打算!”
唐昌裕眼角有泪珠滚落,边被带下去,边悲怒道:“谢定辰,你身为谢氏血脉,非但不曾扶大局将倾,且要趁乱祸害自家江山!你可对得起先皇在天之灵吗!”
这道声音渐渐被雨声所阻隔淹没。
燕王看向堂外雨幕。
他正是,在扶大局将倾。
他正是,在护自家江山。
他要反的从来不是先皇打下的谢氏江山,而只是如今不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唐少傅现在不明白不要紧,日后仍不明白也不重要,一个唐少傅是如此,天下人亦是如此——他只需遵守同将军的承诺走下去即可。
雨声喧嚣中,唐昌裕一路被拖着离开前厅。
这一幕,恰被有意来探一探消息的桑云郡主看在眼中。
“那……那是京师来的钦差?”她惊异地道:“怎被拖下去了?”
撑着伞的侍女也有些心惊:“看官袍应是京师来的……”
桑云郡主有些紧张地抓紧了衣袖。
钦差被父王的人拖了下去……
那是不是便足以说明……
她猛地转过身去,动作之急心不在焉甚至重重撞到了侍女的肩膀。
“郡主,咱们不去王爷那儿了?”
“先不去了!”桑云脚下极快,面上神色起伏变幻着——她得将这个天大的消息先告诉阿娘去,否则她定是要被憋坏的!
“什么?钦差……钦差被你父王的人押下去了?你可看清了?”
“当然!”桑云郡主回到内院,便将所见说给了燕王妃听:“父王这必然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一路走回来,她自认已冷静了许多,现如今已没了太多起初的惊惧之感:“阿娘,若父王真的做成了此事,那您岂不是就要做皇后了?!”
皇后?
燕王妃神色怔怔。
她从未敢想过这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那郡主就是公主了!”桑云郡主身边的婢女冬芝兴奋地道。
冬芄则皱了皱眉,提醒了她一句:“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