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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喝着茶,听见了这话,呛得咳起嗽来,我过去帮他拍着背,笑道:“怎么了,杜少爷?”他脸色稍缓,摇了摇手:“以后别再问这般奇怪的问题了。”我想起古代的封建,做回位置上,拿起一块茶点,一时生出八卦之心来:“不如我们交换。”
他笑道:“你心上人是三爷我知道,何来交换之说?”我摇摇头,端正态度:“这会儿你倒摆出你商人的姿态了,我不知你为何会有此误会,我确有心上人,但不是三爷,而三爷,想必你也是误会了,我只是他的学生,以往帮过他,他教我学画,为婆婆配药,仅此而已。”
他难得看我如此正经,也不笑了,道:“那便信了你,与你交易,倒还真是要小心些。”他虽这么说,却叫了人准备了纸笔,看向我道:“写下那人的名字,交换了如何?”我点点头,便开始写,要落笔时,下意识的写了个夏字,又顿住了。他真的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吗?他的忽冷忽热与神秘莫测,过了那么久,我依旧是真的喜欢他,而不是一种习惯吗?
一个声音划破我的思考,只听见杜贺兰道:“喂!你发什么呆?”我赶忙将剩余的两字补完,折好,递与他。我打开纸条,只见上书二字:蕙纕。我想起《离骚》来,觉得这名字莫不是他在框我,便问道:“这蕙纕是何人?”不想才提了名字,他便脸红了,道:“我也不知你这夏离沧是何人?”
我看他这这般样子,知晓他应未骗我,便问道:“可有烛火?”他未问我要做什么,只叫人点了烛火给我,我将纸条放在烛火之处点燃,我回头看着他笑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君子之约,商人之交。”他笑道:“好一个君子之约,商人之交。”他也将手中纸条放在火上点燃,笑得开怀。
我想起方才名字的事问:“蕙纕的名字,可是’既替余以蕙纕兮’的出处?”他点头,故意打趣的笑道:“未想你还读《离骚》。”说完,他拿起一片茶点:“她还有个弟弟,名陆离,她自小便和父母分离,她一个人带着弟弟到如今。”
我对他所说的蕙纕有了几分敬佩,一开始便觉得,他这般的人的心上人,定不是常人。他问道:“那夏离沧呢?”我不愿提起他,只道:“他不过是个侠客罢了,他......”他看我似乎不情愿,道:“罢了罢了,总会认识的。”我看向他,多了几分感激,感激他理解我。
他看了眼被烧成灰烬的纸条,笑道:“不想你的字还挺特别的。”我笑了笑,想来练的字体与他们不同。
而后我们聊了许多,到了日落时分,他留我下来吃晚饭,我回绝了,想着他府上人的误会不能更深了。笑道:“下次定来把你家的东西吃光了。”他笑回道:“那我也定将颜珩叫来。”我白了他一眼,笑笑,他将我送出门口,便分开了。
我回到家,已经入夜了。远远看见,树下有一身影,心里有些不安,那人是谁,也猜到了七八分,我走过去,不知如何是好,走到他面前不远处,便止住了脚步。
他向我走来,每一步都使周围的空气凝重了一分,我看着他,似乎以往种种都浮现在脑海里。我反复提醒自己,易青绾,他从一开始便是在利用你,为何如今却还会有期许。他走至离我半步的地方,语气无比的冰冷,我似乎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冰冷,学习冰系法术以来,所忍受的严寒无法想象。
我竟然没有似以往面对他一般的害怕,在今日和杜贺兰写下他的名字而后放到火上点燃时,心里似乎释然了很多东西,如今见到他,竟是如此淡然。我明白了,以往害怕,因了害怕失去,害怕分离,如今,这一切,关于眼前这个人,忽然放下了,就这么放下了,只是剩着回忆罢了。
他上前,紧紧按住我的双肩,我未挣扎,就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重重道:“杜府少爷,也难怪……”我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忽而想起,他今日定是跟着我,应只是见了我进了杜府,而后杜贺兰送我出来,不然他也不会不问三爷的事,如若与他解释,则又会扯到三爷。再者,如今,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但如果就这样沉默着,他又会以为我默认了,以他的性子,到时寻了杜贺兰,杜贺兰的性子,也不是会讲理的,只怕惹出更多的麻烦,也连累了杜贺兰。正想开口,听见开门声,他把手放下,只见婆婆走出来,夏离沧上前问好,婆婆点点头,径直走向我,神色有些慌张,问道:“你可见到朝槿?”
想起今天中午在荠青楼朝槿提前离去,我点点头,婆婆似乎愈发有些慌,拉着我的衣袖,轻声道:“朝槿还未回来,平日这个时辰,她已经回来了。”婆婆手有些抖,我明白婆婆较喜爱朝槿,从一开始听了名字见了人,婆婆也许就下了定论,更何况我也不懂如何与老人亲近,便愈发有些生疏。我想起这几日朝槿的反常,也有些担心。
我怕婆婆的身子会因朝槿的事恶化,便赶忙安慰道:“婆婆,无妨,朝槿许是认识了哪个朋友,在朋友那里玩着忘了时间。我去寻她,你先休息吧。”婆婆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走了回去,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她当歌女至如今,能与之交心的人本就寥寥无几,遇见我们,怕是她的慰籍。
我转过身,走向夏离沧,道:“你也见了,确实是有急事,如今我们已无关系,我也无需解释。”我径直向前走,他在身后,似站了一久便转身离去,如今我无心再理会他,只顾着想朝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