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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葑,我抓到你了。”阴测测的语气像极了那等生于阴暗角落的黏糊糊青苔与专躲在暗处,啃人脚趾头的老鼠。
“是我。”正当时葑抬脚重重踩上时,那抓着她手的男人再一次出了声。
而随着一道白光乍现,也将二人脸上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还有那人清减的不成人形之态。
“你怎么在这里!等等,你不是应该!”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男人一字一句似从牙缝中硬挤出来,满是带着森冷冰血沫之气,配合着破庙外头的电闪雷鸣,差点儿没有把时葑的脸都给吓白了。
“当初可是你时葑信誓旦旦的说会带我前往楚国,并帮我治好我的眼睛,那么现在的你又是如何食言而肥!”
“我不是把你交托给他们了吗,再说他们带你和我带你又有什么区别,你跟着他们最起码还能坐上马车,跟着我,你只能风餐露宿,我这不是为你好吗。”话越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心虚得不敢说下去。
“好一个为我好!你可还记得他们是什么人不!”
“我知道啊,不过是………”
时葑的目光顺着他半掩于黑暗中的下半身看去,即使这处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仍能闻到浓重刺鼻的血腥味,连那最后的几字辩解都在难以吐出。
还有她刚才手中,无意间摸到的黏稠液体,想必便那………
“现在的你可看清楚了不!那天你在山上不告而别后,那群拿了你好处的山贼非但没有将我送去春水镇,反倒是打算将我这瞎子扔在山里喂狼,若非一个好心的少年看不下去救了我,我现在又岂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此等狼狈之态。”
话里虽怒,可林拂衣此时的语气却淡淡的,就像是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因着我的一时疏忽,而令你落到此等地步。”
此时的时葑除了心虚后还是心虚,更恨不得她前面就没有走进这破庙里才好,否则哪怕对方真的死在了这里,也不关她的事。
“呵,哪是一时的疏忽,说不定是你的早有预谋才对。”林拂衣唇瓣轻扬,满是讽刺道:
“毕竟这一路上没有了我这个碍手碍脚还什么都不会做的瞎子后,你时葑一路上不知过得有多么逍遥自在,要不是我这次运气好,说不定你时葑连我林喜见这个人是谁都快要忘记了才对。”
破庙外的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寒风则是呼啦呼啦着吹着,特别是配合上那只还未躲雨的骡子嘶吼声,总显得格外渗人,加上边上男人还不时冒出来的冷嘲热讽。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烤个红薯来暖暖身体怎么样。”
头一次变得薄脸皮的时葑如坐针毡的听着他嘴里的数落,虽说她听得很恼火,可架不住他说的都是大老实话,使得她连个回嘴的辩解都做不到。
“呵。”男人一声冷嗤,显然不满她逃避时用的破理由。
“我这里还有芋头。”
“时葑!”
“要不然野菜也可以………”被点到名的时葑心虚得,怯生生的收回了小手手。
因着下雨,破庙外的骡子也牵了进来,此时就栓在隔壁间上,为了防止担心它大半夜饿了,时葑还好心的给它整了不少干稻草,结果换来了对方老长的一个嫌弃。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就连骡子都欺负她QAQ。
第59章 五十九、癸水 围坐着火堆……
围坐着火堆旁的二人影子, 被拉得格外纤长地映在斑驳的掉漆泥墙上,配合着那不时闪现的白光,竟显出一种别样的诡异美感。
半垂着羽睫的时葑担心她的动作会弄疼他, 以至于格外小心翼翼, 可即便她再如何小心, 对方还是疼得鬓角冷汗直冒。
“你忍一下, 这腿要是不用木条固定,以后很容易落下毛病。”
“我知道。”林拂衣强忍着疼意, 咬牙切齿道。
“那你忍着点, 我要用力了。”时葑将从她身上扯下来的布条缠在固定了木条的腿上时,忍不住来了一嘴。
“好。”
可这一次, 即便林拂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紧抿的唇瓣中还是不可意外的泄出了几声破碎之音,他更能肯定的是, 她是在公报私仇!
因着外头现还下雨,加上这破庙中的稻草闻着都有一股浓重的腐烂潮湿味,说不定里头还有前人遗留下来的跳蚤和虱子, 使得二人是围着火堆, 硬生生坐着睡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 天空放晴时。
当时葑背着男人走出破庙的时候,她能很明显看见已经提前牵出, 等在门外的大花瞬间黯淡下去的目光,和那四条隐隐打着颤的蹄子。
“你坐前面还是后面。”将人扶出来后,她还是选择性的问了一句。
“后面,再说我个头比你高,若是挡住了你的视线怎么办。”在对方小心搀扶下,上了骡子后的林拂衣淡淡道。
“也对。”
等这骑着骡子的俩人慢吞吞离开后, 这破庙的后边才鬼鬼祟祟的钻出了另一对人马,而这领头人,赫然就是虎头寨的大当家。
“老大,你说我们这么帮林公子骗那位大人,会不会不太好。”挠了挠后脑勺的高壮少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说了一句,结果话才说完,便迎头收获了一个爆栗。
“怎么不好,说不定这还是他们之间的情|趣。”丰三只要一想到之前那个林公子拿石头砸自己腿时的阴冷表情,全身上下便忍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