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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人正在一个个赶来,而他们自始至终只有俩人,纵然功夫在高,体力在好,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车轮战都能轮|死|他们,何况时间拖得越久,说不定那条疯狗也得闻着肉味来。
时葑将身后想要偷袭她之人一脚飞踹过去后,余眼见着不远处的茶肆二楼中,一支黑黝黝的箭头正对准了自己脑袋,并‘梭’的一声朝她大睁的眼珠子射来。
等她翻身侧过,并半弯着腰。飞快的将手中刀刃刺进一人腹部中时,那散发着‘铮铮’之音的箭矢正以破空之势钉死了她身后正欲提刀砍向她的男人。
那人的力度大得更将那男人直接钉死在了城墙上,像极了一个再醒目不过的活靶子。
逃过一劫的时葑后颈一阵发寒,同时她很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的力气在一寸寸消失,她的手,她的脚也变得越发沉重。
手上的刀子好重,困意十足的眼皮也再度垂耸而下,不知是她的血还是敌人的血正在不断的模糊着她的视线,也欲将她给带走。
现在的他们距离出城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只要在迈动几分,便能真正获得自由,彻底拥抱蓝天白云。
可现如今却挤得连转身都难,更别提除了他们二人外,皆是想要他们命的利欲熏心之辈,不过移动一步,就像是移动城堡来得寸步难行。
门口的士兵已经得到命令下闸关闭朱红铜门边上的铜门,加上大量的黑甲卫不断涌了过来,甚至是那等欲收一杯羹之人。
退已经来不及了,唯有杀出一条血路,硬着头皮上。
毕竟现在的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要冲出去,才能活下来。
时葑紧咬着早已破皮红肿的舌尖,将早已砍得发麻的左手换上右手,将不知卷起了多少口子的刀再次换上新的,并再一次将那对她身后偷袭之人提刀砍下,那飞涌而出的血溅了她满身,使得本就模糊的视线变得更为模糊。
同时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在她抬刀的那一刻,那些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的人一定会配合着挥刀,其中更有不少虽离得远,却仍不断朝她扔来石头与匕首之物。
重重包围下,她不大能躲开,可若是不躲开,那么到时等待她的只有被开膛破肚与尸首分离的两种选择。
就在她思考的瞬间,猛的感觉她身边突然窜出一人,并将不远处正想对她偷袭的少年一脚踹飞。
是林拂衣,他杀过来了,以及…………
时葑抬眸所见之处,是那屋檐上的弓箭手正箭在弦上的瞄准他们脑袋,就等着一声令下,将他们当场射杀。
“快走,已经来不及了。”
本从后侧偷袭的黑甲卫被林拂衣提刀砍落,头颅咕噜噜转到拥挤不堪的混乱人群中,使得这本就被鲜血浇灌的青石板砖上再添一抹色彩。
并未多言的时葑退居后面,守护着他们的后方,同时她只看到他抬起的右手握着那把刀在不断的收割着欲上前之人的生命。
她的耳朵在这时仿佛变得格外灵敏,又像是隔绝了自己不想听见的哭喊声,叫骂声。
有的只是箭矢搭在弓箭上,刀剑入肉,还有马蹄践踏尸体成烂泥的声响,她想听的一切,都在无限放大,蔓延。
她听见的声音近得就在触手可及的耳边,就连她胸腔的震动都能清晰感受到,还有那些液体溅在她脸上时的温热触感。
时葑的手腕向左一转,动作凌厉迅速,不过两下,耳边再次响起了那士兵的惨叫,同时她手掌的伤口再度裂开了,鲜血溢满掌心,顺着她胳膊淌下。
很快,消失的声音重新回来了,就连那迟钝感也在顷刻间散去。
咬破舌尖的时葑看了同是强弓之弩的林拂衣一眼,见他握着刀子中的掌心里同样是令人恐惧的血肉翻滚。
随即她听见他声音沙哑着几乎要破音似的喊道:“我们动作必须加快了,否则一旦等援军到来,我们真的是插翅难逃。”
“跑!!!”
人群中发生的慌乱给他们提供了好处却也有弊处,就像是一块长着霉斑的大饼,适当吃两块裹腹还好,经常吃的话,身体难免会出现问题,特别是,其中还有善于把控人心之辈。
人都是一些贪生怕死的生物,除非是在庞大的利益驱使下,否则不会做出以命相搏之事。
可此时的他们因着先前的杀戮,和那悬赏的黄金万两,一个两个皆是红了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将他们二人给彻底撕碎成碎片,用以换钱。
如今时葑与林拂衣二人身上都沾了血,煞气恶然,一些人根本就不敢往他们这处跑,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尸首分离户,可也有一部分要钱不要命之人正欲分一杯羹。
“滚。”人群中,不知谁突然爆出一声恶吼。
“救命,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救我,我不要在地狱里待着了!放我出去!”这两句话就像是会传染一样,更加大了一些贪生怕死之辈的恐惧。
只因现在的城门口,因先前的践踏事件与那遍地残肢碎尸,加上那流淌了满地的浓稠鲜血,简直同破城时无二。
地面上躺着的不知道是谁的尸体,以及那被践踏而掉落出的眼珠子。
那扇本就未曾紧闭的小门,也在此时被彻底打开,外头的人想要进来,里头的人想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