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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雪越下越厚,气温也在往那零下结冰而来,身后追赶的人也下了马徒步进山,不同的是他们带了火把,还有些人更从周边村庄里借狗上山寻人。
许是冬日山上少有人来,枯枝败叶落了满地,脚踩上去时总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光秃秃的藤蔓与那同人高的枯黄野草皆被那足有半米厚的雪给埋藏了起来,或是学那高树半弯着腰,等雪稍化了些,方才再次直起腰杆子。
掉了枝叶的黑色滕蔓像那来自地狱的触手,肆无忌惮的给人炫耀着它独特的美,山上雪厚,一脚下去便是一个深坑,还有那湿了裤角的冻彻心扉。
现在虽才是傍晚,可是山中却早已黑沉了彻底,而这唯一的好处,便是只要走过的脚步,在过不久就会被那漫天飘落的雪花给掩盖。
将外衫脱了盖给她的林拂衣担心夜路不好走,特意削了根树枝做拐杖,用以开路。
一路行来,他担心会颠到她,导致她不舒服,就连挑选的道路都是较为平缓的。
山中天色昏暗,虽有白雪折射照明,可这漫山遍野除了无尽的阴冷之白,剩下的只有刺骨深渊。
因着山中雪厚,导致脚下不知是那草叶淤泥,山石歪树,漆黑藤曼还是带刺枝桠,其中若非林拂衣反应迅速,说不定中途都有几次会差点儿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一人独自在深夜的冬日荒山中行走都格外艰难,何况还是在背了人的情况下。
林拂衣不知道身后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拼命的埋头往前走。
等他无意间听到一声狗吠回头时,方才看清了远处的阳城关中正灯火通明,按这个高度来算,他们也快爬到山半腰了,不远处则是带着火把搜山的黑甲卫,那明亮的火把像极了那一颗颗小星星。
妈的,简直就是阴魂不散的狗。
若非林拂衣教养好,哪怕手中拄着拐杖,也非得要破口大骂方可。
随着夜深,山上温度渐骤。
林拂衣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正打算背着她往山洞中躲去之时,他的耳边却先一步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还有那冰雪破裂声。
身侧不时有雪滚和雪卷往下掉落着,周围积雪的颜色不再是纯白,而是带着一点灰白,以及表层的积雪,更出现一种难以形容的粗糖状。
在无人的黑暗中空旷安静的密林中,林拂衣的嗅觉和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他不知想到什么,背着时葑快速的往山上或者有着巨大树木的地方跑去。
他知道,他们二人这是遇上罕见的雪崩了!!!
正当林拂衣背着时葑,扶着树艰难的踩着污雪向山上跑去时,正死不死的撞见了同上山寻人的莲香。
二人刚一露面,就被四处搜山的人团团围住,火把照亮着他们的脸,也照出了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将她交给我,我便放你走。”头戴白玉簪,披着纯白兔毛领大氅的莲香上前一步,朝他笑盈盈的伸出了手。
那双棕色眼眸中满是带着浓重的兴味,与那不时一闪而过的狰狞怨毒。
“呵,我又怎安知你说的放我走,是否是实话。”此时狼狈不堪的林拂唇瓣轻扯,露出讽刺一笑,脚步更往后退几分。
前面他本以为只要跑上山就有了一线生机,结果等来的还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怎么能甘心!又岂会甘心!
何况他又岂会真的将时葑交给这等两面三刀,沐猴而冠之人。
“难不成林大公子认为现在的你,除了将阿雪交给我的一条选项后,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不成。”迈着步伐,缓缓朝其走近的莲香突然发现他不急了,只因人都成了那瓮中捉鳖的鳖,他有的是时间,只是…………
当他的目光放在此时昏迷不醒,并不知生死的时葑身上时,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暗芒。
“阿雪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重病之时又躺在这缺衣少药的山上一晚,你说她还能熬得过明日不曾,林公子若是想阿雪过得好,只有交给鄙人方是最好的选择,林公子是个聪明人,应当懂得如何取舍才对。”
“呵,你这话说得可真真是好笑,普天之下我哪怕是将雪客交给一个乞丐,都好比过像你这种卖主求荣之人,也不知当年的雪客到底是怎么看人的,竟将你这等毒蝎子留在她身边伺候多年。”
即便明知他说的是事实,可林拂衣亦不肯退让半步。
何况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拼死保护带出来的人,又岂能将她交到其他人手中,特别当那人还是他国细作之人!
“瞧林大公子这话说的,难不成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吃罚酒了吗,再说我同阿雪的感情好得很,可不需要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莲香此时虽还在笑,可这眼中的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半分,有的只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僵硬,手中转动食指上那枚戒指的速度较比之前加快了几分,白净的面皮子上,随即浮现一抹冷笑,道:
“既然林大公子吃软不吃硬,我倒是不介意踩着林大公子的尸体将阿雪带回来,毕竟许久未见,想来阿雪也定是极为想我的才对。”
此时随着他的一句话落,林拂衣能很清楚的听到,身后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亦连他唇角上扬的弧度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形成一个完全扭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