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页
随着话落,莲香便扯着人往里头走去,也不顾及身后人是否会挣扎一样。
而这一次,等她离开那处处充满着令人压抑雅安殿时,天际的最后一抹余晖早已散尽,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夜色沉沦。
因着今日十皇子无缘无故突然暴毙,使得这群关系本就不大相处融洽的兄弟们倒是难得的聚在一起,猫哭耗子假慈悲。
时葑因为来得最晚,故而站在了最后的位置。
何况她不过就是一个顶着太子身份,却无权无势,甚至连朝堂都不曾踏进半分的皇子。说来若非有着这层太子的身份,说不定她更像是那等被赶到冷宫,任由其自生自灭的不受宠皇子才对。
因着找不出十皇子暴毙的原因,一时之间令太医们束手无策,加上天色已晚,使得最先到来的皇子皆是三三两两寻了事离去。
从进来后,一直半垂着头的时葑见着他们已然走了大半,她自然也不能免俗的随众。
可是在她转身时,并未注意到前面还有人,结果使得她的鼻子径直撞上了对方的后背,顿时疼得她眼眶微红,半垂的眼眸中,更是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朦胧水汽。
在她准备抬眸瞪去时,谁曾想,那罪魁祸首倒是先一步出了声,冷声道:
“此处人多,加上十殿下不过新亡,难不成太子殿下就想在这里对本官投怀送抱不曾。”男人清冷得没有一丝起伏的讽刺之音,除了是那位外,还能有谁。
“不过即便殿下将衣服脱光了躺在本官床上,本官都不会对其多看几眼,要怪便只怪殿下生成个男人身就算了,亦连这脸都生得不男不女,看着就令人倒尽了胃口。”
“是吗?不过林大人可真是自恋到了极点,你放心,孤即便是吃那外头打的野雀也绝不会碰像林大人这样,从头到脚都黑心肠烂到了极点的乌鸦才对。”
时葑抬起那双锐利凤眼,只觉得这人当真是白瞎了他的这张好相貌。
“哦,对了,不知林大人可有听过一句话不曾,叫做好狗不挡道。”
“也不知谁是狗,毕竟这满殿中也只有那狗得理不饶人。”林拂衣唇瓣扬起一抹冷笑,满是讽刺。
“谁应声谁就是狗,本殿下也从未见过上赶着对号入座的狗。”
二人说话的嗓音压得极低极浅,故而落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走在后面的太子殿下无意间撞到了前头的林大人后,小言交谈了几句。
可是在听说了连日来传得沸沸扬扬之事后,连带着看向她的目光都满是带上了鄙夷,不屑,其中更掺夹着几分暧昧。
因着今日未上早朝,而随意着了件玄色龙纹衣袍的时钦看着那离去之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是?”
“回陛下的话,那是太子殿下。”伺候在侧的李公公连忙搭话。
一个当爹的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也不知要说一句唏嘘,还是得该要叹一口气。
“许久未见,想不到雪客都长那么大了。”特别是那眉眼,像极了他当初的一位故人。
“陛下说得极是,这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连带着几位殿下年龄渐大,也是到了该娶妻之时。”
“朕想来之前许久未见雪客,趁着明日有空正好去瞧瞧她,加上朕也有一段时日未曾见皇后了。”
双手复后的时钦眺望着远处,不知是想要透过这夜色,看向什么。
时葑回去时,并不知在她走后,那里头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迫切的想要去洗澡,洗去这一身的恶心污秽与那腐烂发臭之味。
先前被那人给无意碰到的地方,更是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
偏生在她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后,独自沐浴时,总会有那么个不怕死之人闯了进来。
紧闭的黄梨木雕花门‘叽呀’一声推开,随后再一次合上。
新换了身水绯色半臂襦裙,随意绾了个随云鬓的莲香,正端着上放一白玉莲花小盅的乌木雕花托盘,朝那白雾朦胧的汉白玉池中走来,微醺的脸蛋似跟饮了酒般。
“殿下怎的一回来便沐浴,害得奴还以为殿下出了什么事呢。”
“反倒是殿下沐浴便沐浴,怎的还派人将奴给拦在了外头,若是被有心之人给瞧见了,难保不会认为殿下与奴之间置了气,好让其他人趁虚而入。”
莲香将手中托盘放在一处,人本欲想要下水的,可临到末尾却改了主意。
有时候这静观美人出水芙蓉,也不失为一件雅兴之事。
时葑早在人进来时,便先一步闭上了眼,有时候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无需做什么,只需闭上眼便可,甭管他说了什么,皆是充耳不闻。
“殿下不说话,可还是在恼奴先前咬得力度过重了,还是说殿下就真的那么厌恶奴,现连多看奴一眼都吝啬,还是说外面的那个男人就真的那么好,好到值得殿下哪怕是暴露身份也要同那男人厮混不曾。”
莲香见他从进来后已经说了那么一串话,这人还充傻装愣时,不禁连他也带上了几分恼意。
原先他不打算下水的念头已然打破,更多的是带着几分怒不可遏的直接扳过了她的脸,使得与他直面相视。
桎梏在手中的那下巴细而尖,许是因着连日的忧愁所致,使得她本就小的脸,此刻更是小得可怜,唯那双眼中的厌恶是不曾减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