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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倘若顾良衣真的觊觎皇权,那么这一招确实用的极妙。
叶静初想起她拼力要扶持自己登上皇位的情景,突然觉得心底的最后一点感激也化为乌有。
那么多皇子,她为何偏偏选中了他?
有一个猜测在他的心底成型。
——他天生体弱,分权是不得不为之,到那时,顾良衣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干政。
然而周挽筠说完那段话之后就没了下文,她和颜悦色地问他:“公公身上的衣服烘干了吧?”
叶静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晾了他半天,就是打算把他晾干?
小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可要小心别得了伤风。”
叶静初:“……”
他的小皇后实在是太平和太淡定太适合送去出家修行了啊!他根本带不动啊!
然后周挽筠终于回归了正题:“你说文思怡今日本来想把那个男人送出宫,后来因为你的出现才打乱了计划?”
叶静初点了点头。
周挽筠反问:“她把宫内处理干净了,那么宫外呢?”
叶静初闻言,眼前一亮。
这个男人的身份很是危险,要想把他安全送出宫,必然要事事小心,宫里有安排,宫外也要有接应。
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文思怡安插在宫内的知情者死了,宫外的必然也不能留活口,然而皇宫庞大,无法及时传讯——除非前线十万火急的军情,才会允许在宫中策马——所以文思怡应该还来不及撤掉宫外的接应。
周挽筠徐徐起身:“这个时辰虽然不早,但也不算晚,本宫去看看文贵妃。”
她的用意很明确,要趁着文思怡想出下一步计划之前拦截她,哪怕只有一时半刻。
叶静初想了想,觉得不妥:“她现在怀有身孕,娘娘还是需要避嫌。”
万一文思怡稍微装腔作势,受了点伤都往小皇后身上推,到时候她会百口莫辩。
周挽筠微微一笑,笃定道:“她不敢。她现在万事都要仰仗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不会让它有哪怕半点闪失。”
要是孩子真的没了,她周挽筠会跟着倒霉,但文思怡的太后之位也就同样没了踪影。
到那时,整个前朝后宫都会是顾良衣一家独大。
文思怡不敢赌,也赌不起。
周挽筠施施然地摆驾了毓秀宫,临近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和颜悦色地嘱咐了底下人不必告知文思怡,毕竟文贵妃怀有身孕,不必出来迎接。
文思怡果然还没睡,她在正殿里对底下的一个内监说着些什么。一个多月过去,她的小腹已然微微隆起。
见到周挽筠深夜过来,文思怡立刻收住话头,挑高了眉毛:“嫔妾不知皇后娘娘竟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探望嫔妾。”
“妹妹也曾来探望过本宫,礼尚往来罢了。”周挽筠微微一笑,就近挑了张凳子坐下,“今日应人府大火,本宫心中担忧,便想着来看看妹妹。”
文思怡也笑起来,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应人府和毓秀宫相差甚远,嫔妾怎么会受伤?是娘娘多心了。”
周挽筠诧异道:“是么?本宫看妹妹这么快就开始着手处理应人府的各种份例,如鱼得水的,想必早就把应人府当成自己家了。现在应人府走水,我还以为妹妹肯定要心疼坏了。”
文思怡:“……”
周挽筠的话听着是客客气气的,但实际还是在影射上一次文思怡逾矩分管宫嫔份例的事儿。
叶静初站在她身后,几乎要把脸笑歪。没成想小皇后阴阳怪气起来还一套一套的,把文思怡噎得根本说不出话。
文思怡果然更气了。但是因为没想好如何反驳,只能脸色铁青地瞪着周挽筠。
这还不够。
小皇后趁机火上浇油,她随意地指着跪在文思怡跟前的那个内监说:“夜深霜重,这位公公也忒没眼力见了。快去给你家主子热热地烧一壶姜汤过来。”
内监跪着没动,欲言又止地看向文思怡。
文思怡咬牙:“既然是皇后娘娘吩咐的,你就该照着去做,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本宫自己动手么?”
内监得了话,这才唯唯诺诺地退下去了。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文思怡要还是什么都没意识到,那可就是真蠢了。
她仅仅只是沉默了一小会,便重新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娘娘是知道了吗?”
文思怡表面上笑吟吟的,但她暗地里却不动声色地掐住了掌心。
周挽筠这是知道了?难怪她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还指定自己的人做事。
想起从前见过的皇后娘娘软弱可欺,沉默寡言,文思怡还曾疑心这样的女人如何登得上皇后之位,多次观察,可周挽筠从未露出马脚。
时间一长,文思怡只当她是靠着家世背景才能在这后宫中争得一席之地,但今日来看,这个周挽筠真是好心机!
周挽筠不语。
沉默都是上位者的小把戏,他们的沉默是对下位者的煎熬。
但文思怡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可是嫔妾听说,娘娘进宫前也曾心悦过一位世家公子,可惜皇命难违,娘娘最后进了宫,和他天各一方了。”
她从前花过不少心思调查她,虽然不能探知她的本相,但是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还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