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姜钧镇定自若的背影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好家伙，穿过降临者防线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蒋策又嘀咕了一句。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普通的吐槽，却一下子引起了整个小巷的注意。
    也正是这些目光的汇聚，才让几人发现原来这幽深的小巷里竟有这么多人，悄无声息地待在这里。这些人仿佛和阴暗肮脏的环境早已融为一体，若不是有事情惊动，你根本无法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怎么回事？”
    这次居民们的目光显然没有之前的大姐哥那么友善。
    “你忘了，毕邪在这里可是招募了不少人。万刑联盟很多人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苏棋已经把重要材料记在心里，此时稍一考虑就知道眼前情况。
    从“赏识”的角度来看，毕邪虽然是外来文明的侵略使者，却是给这些暗势力的原住民带来了实打实的利益，原住民对他们调查队是什态度，稍微想一下就不难理解。
    “咱们在这里不受欢迎。”
    所以原住民不会配合他们的调查。
    “姜同学，咱们直接去人力市场吧。”
    詹无忌也被这些怨恨的视线盯得发虚，提议离开这里。
    然而前面的姜钧却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十字路口一脸严肃。
    怎么了，难道原住民要攻击我们？
    就在几人有些戒备的时候，姜钧淡定开口。
    “迷路了。”
    众人：……
    “怎么还能迷路，这不都有导航么。”
    蒋策难以置信，直接打开光脑看地图，然后他就愣住了。
    地图上哪有什么十字路口，不，应该说不仅没有路口，就连他们所处的道路都不对。从地图上看，他们这根本不是小巷，而是一条小河。
    “怎么回事？”
    “大概是暗势力脱离管辖太久，导航和实地偏差太大了。”
    “沧海桑田。”
    “……”
    几人讨论着，前边姜钧已经做了决定。
    “找人问路。”
    “你好，有人知道去人力市场往哪边走吗？”
    姜钧询问巷子里的人们。
    然而蒋策却感觉这样的询问很不明智。暗势力的居民不太可能帮助他们。这些人不是和万刑有关么，从毕邪手上得到好处的人，怎么可能帮助星盟。
    不过蒋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想法的严重问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暗势力居民已经被他从传统星盟民众的范围内划了出去。
    暗势力的领地，不也是在星盟之内的吗，暗势力的居民不也是星盟居民吗。
    只因为他们身处泥潭，就把他们开除人籍了？
    这时候，一个坐在十字路口的孩子举起胳膊，给姜钧指引了方向。
    “市场在那边。”
    孩子的声音就是孩子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污浊阴暗就变得不同。
    再看这条小巷，其实巷子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有女人在向回收渠倾倒垃圾，有男人在打扫家门台阶，而指路的几个孩子则是蹲在路口玩一种推石头的游戏。
    哪有什么不怀好意。
    “愣着干嘛，去市场了。”
    姜钧拍醒蒋策。
    “啊。”
    “不是，我觉得，刚才我好像戴了点阴间滤镜。”
    听蒋策的说法，姜钧微笑。
    “有戒备是好事。”
    毕竟哪里都有坏人，也都有好人。
    大概又走了十来分钟，这次没有岔路，小队直接来到了人力市场。
    因为管理部门对这些几乎收不到税的边缘地区的经济活动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对市场记录也只是只言片语，姜钧她们拿到的详细信息完全是舰队调查组重新调查而来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找工作的人力市场。”
    “后来才知道这里还有人‘自己卖自己’。”
    资料上说，毕邪的助手隆恶牙就是在这里被毕邪买走的。
    “她买走走投无路的人，给他们如愿，替他们复仇，组建起自己的一支队伍……”
    苏棋复述调查报告的内容。心中想的是如今取缔了这种交易，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会去向何方。
    虽然报告上说星盟有安排专门的救济，但读到这些描述时还是让他敏感的内心很有些难受。
    和苏棋的敏感不同，姜钧似乎一直没有忘记调查队的目标。
    “能想到来这里组织人手，说明毕邪已经对星盟的社会结构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
    “也许比财团许多人了解得还多。”
    吕凤仙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所以这绝对不是毕邪在星盟的第一个落脚点。”
    “她踏足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对星盟有所了解有所准备的人了。她做准备的还在别处。”
    姜钧的这个想法，在舰队的报告里也出现过，舰队的调查队也就这个方向做出过调查。
    然而结果一无所获。
    毕邪从不说起以前的事，即便和万刑的人也不说，更别提这些留在本地没被她带走的人了。
    询问或者调查这些生活在星盟边缘的辛苦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发现。
    这大概也是其他调查队不怎么询问当地人的原因。那些调查队虽然查得热闹，但是大多执着于科技侦查，对人的询问也仅限于万刑，对这些当地人并没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