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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以前不敢直视眼前人,是出于害怕,那现在不敢直视,是因感受到了,男女有别。
有些泛旧的翠玉色锦衣,套在她娇小玲珑的身上,简朴的禅房一片旖旎,瞬间消解了室外的暴戾,雨后初霁般使人赏心悦目。
“不用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深沉的眸子里似乎有了浅浅的眷眷。
林灵儿急了,“不行,这样你会着凉的。”
知道湿衣服贴在身上有多冷,林灵儿兀自上去,把布衾塞在他的手里,小脸仰着看他,固执的等着他披上。
陆渐离看着被硬塞过来的布衾,知是逃不过了,轻晒一下,反手披到背上。
果然很暖。
雨越下越猛,还未见二爷和二奶奶下山,陆渐离的贴身护卫李涯慌了神,他带着山庄里的所有男丁,一起上山沿路寻人,可是,上下山的路来来回回搜寻了数遍,并未见一人,感到大事不妙,李涯命其他人继续找,自己飞速下山。
郑嬷嬷在廊下来回踱步,见李涯落汤鸡似的跑来,她赶紧迎上去,急切的问:“找到二爷和二奶奶没?”
李涯皱着眉,摇摇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见人。”
沉了沉,他分析道:“除非是从山的西面,最陡的地方摔下去了。”
“我的老天爷,那可怎么办,你倒是想想办法呀。”郑嬷嬷脸色吓得惨白。
“西面山本身就陡,经雨水冲刷,又湿又滑,现在命人下去恐怕不但找不到人,下去的人反而有危险,还得请陆老夫人定夺。”李涯道。
“可是,老夫人在午睡,她老人家对山势还不若你有经验,要不你再去山上巡查一趟,如若无果,再叫醒老夫人也不迟”其实,郑嬷嬷也是左右为难,昨个换了地方,老夫人几乎整宿没睡好,这会点上那安魂香,老夫人好不容易睡着,她实在不忍心叫醒。
李涯无奈,只好再次冲进雨中。
雨已经下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室内的两人,一站一坐,没人说话。
突然,林灵儿发现佛龛后面藏着一个精美的雕花木奁,虽只露出一角,已经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与这简朴的禅房很是不搭。
她起身走过去,取下木奁,只见饰面的浮雕雍容大气,栩栩如生,竟不似民间所有,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卷书,正中赫然印着《飞花集》三个字。
“这有一籍册,名《飞花集》”林灵儿晃着手中的书对陆渐离说。
“你认识字?”想起在林家书阁第一次见面,她连书的正反都分不清楚,这会竟能读书了,他不禁犯起了低估
“我当然识字,自小父亲就命我随姐姐认字,只是,我不如姐姐坐得住,识的少一些罢了。”林灵儿不服气的翘着小脸,冲着他说。
也是了,岳父是翰林院学士出身,怎么会容忍子女目不识丁,陆渐离唇角勾起,讪讪自嘲当日在书阁是误会人家胸无点墨了。
“这是官用精制纸,这本书应该来自宫中。”在翰林院当值,对纸张的用度陆渐离最清楚不过。
这本诗集,看风格好像是同一个人所写,其中的辞藻华丽,意寓温婉,竟像是情诗册子,只是这佛门清修之地,怎会有这等籍册?
翻到最后一页,陆渐离脸色陡然生变,紧紧盯着上面手写的《弘》字,血液开始在内里奔腾。这个“弘”字和母亲留给她的玉牌上的“弘”字迹一模一样,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所以,这里曾住过什么人,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见他自翻到最后一页,脸色就变得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双眸似结了层薄冰一般,林灵儿不觉往后移了移步子,虽满腹疑问,她自觉还是不要开口为妙。
瓢泼大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祖母也睡了两个时辰,待她醒来,李涯都在游廊里转了无数圈,听老夫人召见,他立即飞奔进去,只挑重点给祖母交代了一下情况。
“老夫人,现在只有西山没有搜查了,我们派了几波人试图下去,都因为坡面陡,又湿又滑,人都无法下去!”李涯哭丧着脸说。
因刚醒来时,郑嬷嬷已经先行给她说了,所以听完,她面上也没太多惊慌,平日对待琐碎小事,陆老夫人有时像小孩一样任着性子,可毕竟在江南首屈一指的陆府,掌了一辈子家,每遇大事,她反倒最冷静。
陆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像下了大决心似的,转头对李涯说:“我知道一条去西山的路。”
原来山庄后院,临山的一片密林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向山的对面。
一行人沿着小道急匆匆的向后山赶,管家找来一顶竹辇,由四个壮丁抬着陆老夫人在前面带路。
远远的看见前面一个小庵,郑嬷嬷正要向老夫人回禀,回头却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知必有隐情,郑嬷嬷堪堪的转头,就像什么都没看见。
陆渐离还在翻着手里的诗集,林灵儿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来的声音,转身开门去看。
陆老夫人刚从辇上下来,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翠衣女子,她一时有些恍惚,颤巍巍的叫了一声,“芙儿?”
林灵儿觉察到了祖母的异样,走上前拉住祖母的胳膊,亲昵的说,“祖母,我是灵儿啊。”发现失口,忙心虚的补了句,“我是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