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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道了一声“祖母”,扑过去抱着她的膝盖,“灵儿甘受祖母惩罚,只求祖母不要厌弃灵儿。”
郑嬷嬷见老夫人脸色怒气微消,一把上前扶起林灵儿,“好孩子快起来,都是一家子人,有什么说不开的。”林灵儿被扶着站起,抽泣声不止。
“平时看也是个识大体的,怎竟如此糊涂。”陆老夫人咬牙道。阖上眼睑缓了半晌,她对林灵儿说:“你先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错误已经铸成,你和离儿既成夫妻,就好生相处,我先前不知缘由,只怪离儿对你疏远,现下倒也理解了他,你以后要安分守己,切不要再存那不该有的心思。”
“是,祖母。”林灵儿寻思着陆渐离应该没有把和离的事告诉祖母,想到祖母知道后会多难过,她竟第一次有了“不和离就好了”的念头。
“祖母老了,能做的不多,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竭尽全力成全你们。”说完将手递给郑嬷嬷,“好了,我也累了,你下去吧。”郑嬷嬷小心扶着老太太往内室走。
“是,祖母。”林灵儿对着祖母的背影礼了个万福,起身就见她消失在门内了。咚的一下坐回椅内,她忽觉双腿发软走不了路。
李涯百无聊赖的俯在桌上,二爷执笔怔愣已有半柱香的时间,说是回翰林院办公,半天未见他写一个字,时而持卷沉思,时而背手踱步,做什么都心神不宁的样子。
“二爷,你说二奶奶要那么多香囊做什么,今天我送冰鉴的时候见着她为了做香囊,十个手指头满满的都是针眼,啧啧。”李涯摇头叹气道。
失魂的人顿时回魂,两道冷光自他眼中射出,李涯心下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说什么?”陆渐离沉声问。
没想到自己的话惹的主子不高兴,李涯赶紧正经八百的挺直腰,回道:“二奶奶做香囊,十个指头被针扎成筛子了,还不停下,彩月在一旁劝都劝不住...”
“哎,二爷,你去哪,等等我...”未等他说完,陆渐离就拉开门出去了,被拉下的李涯似乎感到了森森寒气。
暮夜时分,暑气未消。
陆渐离推开卧房的门,却见林灵儿双手托腮,坐在桌前,一双盈盈美目高高肿着,像两颗粉红色核桃嵌在瓷白的小脸上,分外醒目,任谁见了都心生不忍。心下一片柔软,一身的怒意已消大半,他轻轻阖上门,款款走向她。
忽见来人,林灵儿恍神一瞬,羞臊之心渐起,她抬手捂面,想遮住红肿的双眼,却不想一只大手抓过来,厚实温润的手指拂过指节,停在指尖轻柔摩挲。
“怎么哭了?”
抬头对上一双凤目,幽暗的瞳孔里有深不见底的汪洋,林灵儿下意识一把将手抽出来,退开半步,垂眼问:“你怎么回来了。”
陆渐离堪堪收回手掌,讪讪道:“今日休沐,我回府...”
“回府告诉祖母事情的真相?”听到她说回府,林灵儿心下的那点涟漪顿消,只剩下愤愤不平。
见这情形,想是祖母已经叫她谈话了,知她双眼红肿的原因,一时也只能实诚的承认了,“我今日却是和祖母讲了。”
“你可是忍不住了,你我和离之后,这表面夫妻本就是做给祖母看的,原是你说待祖母回扬州后,我们就正式分开,今天又特地回来告诉祖母真相,是八不能我立刻搬出府么。”她一时间生出诸多委屈,正好一股脑发泄完:“我已经托人找好住处,就等这两天收拾出来,我自会尽快搬出陆府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我几时要你搬出府了,是你又要挣银子,又要买宅子,忙的不亦乐乎,着急忙慌的要搬家。”陆渐离觉得自己被倒打了一耙,忘记自己回府的初衷,也跟着说了两句负气话。
这可说到林灵儿的死穴上了,她忍不住高声嚷嚷,“我不挣银子怎么吃饭,不买宅子住在你家后院角落,看你妻妾成群么?”
看她樱桃小口微微噘成一朵小花,上下唇如花瓣般一张一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差点被气笑了,又联想到那日被这朵小花肆意的嘬遍全身,内心翻起一阵诡异的罪恶感,他喉结滚了滚,干咽下内心升腾起来的潮涌,正色道:
“不管怎么说,和离总归是我陆家有亏于你,待你搬出去后,我把名下薄产分你一半,可保你余生富贵无忧,你切不要再想着做营生了。”说完,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停在那泛红的纤纤玉指上。
林灵儿忽的脑中空白几许,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瞬时觉得刚才自己咄咄逼人,面目可憎,她讪讪的缩回被盯着的手指,喃喃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没有理由要你的家财。”
“怎的没理由,你我好歹也夫妻一场,你自拿去傍身,不必客气。”
她不知这笔馈赠具体是多少,以陆家财富想是不少,虽未打算收,语音里倒已显出了感激之情,“我们成亲不算数,我当初背着所有人嫁给你是有目的的。”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无可闻。
但对面的人还是清楚听到了每一个字,闻言他眉头一挑,神情高深莫测:“为了成全杜若邻和你姐姐。”
“啊,你知道了!”林灵儿震惊的抬起头,不期然对上他幽深的双眸,又慌乱的垂下来。定了定神,像是鼓足了勇气,她抬眼直视着陆渐离,煞有介事的说:“所以说,不是陆家亏我,而是我对不起你,我就算白身出了陆府,也无法偿还我对你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