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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两人都不说话。
林乐扬记得。
失忆之前自己的状态不好,强撑着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假装季挽柯走后一切照旧,自己虽然不按时吃饭,却要给客人做饭。这几个人都来家里看望过自己,他当时尝不出咸淡,什么食物在嘴巴里都是一个味道,所以做菜干脆不放盐或者放很多调味料。
赵瑞宵和吴旭大概是吃出阴影了。
这点林乐扬认了。
“我现在做饭没问题的,大概。”林乐扬不是很敢肯定,但味觉恢复了,做饭应该也没问题吧?
看对面两个人一脸沉重,他在心里深深叹口气。
“那等李川回来,他做饭?还是出去吃?”
“等着呗,又不饿,那小子会做饭啊?那我可要尝尝。”吴旭随意坐在椅子上,眼神却瞟着林乐扬。
他是不放心林乐扬自己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才打算留下。
这里到处都是回忆,是生活的痕迹。
林乐扬知道他什么心思,不信自己那番话是正常的,相比之下赵瑞宵和自己才不正常。
可季挽柯就是季挽柯,自己已经想起来了,就算季挽柯不主动承认,他也会猜到的。
他们一起生活那么长时间,自己的习惯成为对方的习惯,自己的言语影响着对方的言语,爱护关切对方时的神情统统无法说谎。
季挽柯回来时天色已经有点暗淡,手里拎着水果蔬菜,一进门见到林乐扬还笑着,林乐扬把塑料袋接过去,他转头面对客厅里两个多余的人就立刻恢复冷淡的神色。
多笑一秒钟好像就要钱似的。
赵瑞宵看见了,“乐扬说请我们吃饭。”
“他和我说了。”季挽柯斜他一眼,“不然能让你们坐这儿?”
“你小子说话挺狂啊。”吴旭瞅他,用一种很难形容的复杂神色,非要说的话,是真把眼前的少年当季挽柯的替身看了,带着点怜悯。
季挽柯转头说:“哥,菜你放下,我洗把手过去弄。”
林乐扬把水关掉,跟他讲:“你炒菜我摘菜,分工明确,你别来捣乱。”
季挽柯知道林乐扬不喜欢自己那么护着他,可是没办法,之前林乐扬没想起来他还会藏着,现在想起来了,不得了,恨不得把林乐扬揣怀里护着,什么都不做才好。
林乐扬清楚他那点心思,自己自杀过两次,季挽柯太没安全感了,怕自己离开他的视线又出什么事。
他一遍遍强调不会了,季挽柯还是把他抱得紧紧的,害怕他忽然消失掉。
林乐扬看他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自己的恋人一下子变成十九岁了,十九岁还是小孩子,他不忍心他那么害怕,所以能纵容的都纵容了,连每隔半小时就要跟对方汇报自己在做什么,这么过分的要求他都答应了。
但另外一些事上他不想让步,该他分担的事情他还是要分担,生活是两个人的,不能让季挽柯一个人全部做了。本来季挽柯没重生之前就比自己小了半年,年下的恋人不懂事,他还不懂吗?
可洗着菜,季挽柯又悄悄迈进厨房里,环住他的腰从背后抱住他,在耳边讲:“乐扬哥哥。”
季挽柯仗着这幅年轻的皮囊,以前别别扭扭不肯说的现在都敢说,因为失去过才知道没什么比眼下更重要了,爱和想念都不吝啬地表达出来,要林乐扬知道,自己就是没他不行。
他慢慢收紧手臂,下颌靠在林乐扬的肩膀,林乐扬小声提醒:“客厅有人。”
却没有叫他松手。
他太惯着季挽柯了。
季挽柯把人抱够了,伸长手臂去够他的手,被水冲刷过的手指有些红,指节透出一点粉,他摸了摸。
“手都凉了,还是我来洗吧。”
哪里有人娇气到洗个菜手就不行的?林乐扬赶紧把他赶到客厅。
赵瑞宵双目含笑,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被乐扬轰出来了?”
季挽柯把端着的果盘放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垂着眼“咔嚓咔嚓”嚼,不太愉悦的模样,“乐乐心疼我,不让我洗菜。”
赵瑞宵表面微笑心底呵呵,怎么会这么不要脸?以前说一句我想你都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人,死了又活过来,不得了啊,脸都不要了。
吴旭却不这么想,看季挽柯的眼神充斥着怜悯,觉得李川是真喜欢自己发小啊,可惜活人永远斗不过死人。
赵瑞宵起身,“我去帮忙吧。”
季挽柯没拦着,让开一条道,还提醒一句:“嗯,别让他沾水,他身体还没恢复过来,着凉。”
季挽柯这幅样子,赵瑞宵太熟悉了,和之前的林若柳一个样。
林乐扬二十八岁了,两个人还是把他当作孩子一样。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但目前也没办法阻止,毕竟出过那样的事,让季挽柯完全放松桎梏是不可能的。
林乐扬见到赵瑞宵,连忙摆手:“你别听他的,我自己就可以……其实炒菜我没问题,不过还是他来吧,他做饭好吃。”
但是林乐扬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
他牺牲自己的自由顺着林若柳、顺着季挽柯,不过是想让他们安心。
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就可以不记得那些苦,把笑容重新拾起来。
而另一边,客厅里季挽柯吃着苹果,吴旭的目光时不时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