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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冉郎此生有了雪娘便再也无憾。”
“冉郎可还记得?”
老大在雪娘一声声的回忆中,心中越发的不耐。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人都是会变的。
更何况他不过是纳了个妾,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这般矫情做作吗?
他又没有休了她。
冯岁岁越听越揪心,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感觉雪娘在他纳妾的仪式上瞎胡闹,搞得他面子都丢尽了。
“你真的是不可理喻,简直是妒妇一个!快将她拉出去,别在这里碍眼了!”老大挥了挥手,牵着冯岁岁的手便要进屋。
他走了一步,两步,突然腿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冯岁岁见他瘫软在地上,观察了一息,便连忙掀开了盖头。
老大望了望冯岁岁,又看了一眼雪娘,怒斥道:“雪娘,你对我做了什么?”
冯岁岁的眸子扫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的大汉们全都倒在了地上,浑身无力的哀嚎着。
她迟疑了一下,看来雪娘给他们下的药不是噬魂草,应该是别的什么能导致人浑身无力的草药。
“谢谢你,雪娘。”冯岁岁扔下盖头,上前走了两步,对着雪娘垂下了头。
她是有些抱歉的,她只是想逃出去,但她却利用了雪娘和老大七八年的感情,令两人反目成仇。
对于这事,她真的感到很对不起雪娘。
雪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她只是笑了笑:“不用谢我,只怕你也跑不出去了。”
冯岁岁眯了眯眸子,低声问道:“夫人这话何意?”
雪娘耸了耸肩,什么都没有说。
冯岁岁急了,她知道雪娘一定没有唬她,她连忙着急的往院子外跑去。
还没跑到门口,便已经有个大汉慌张的跑了过来,嘴中叫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官兵冲上来了!”
冯岁岁松了口气,东方岭带着的官兵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可她的气还没刚吐出去,她突然想起了雪娘刚才的表情和那句话。
雪娘应该知道她们是皇亲贵族仰或是大户人家的人,有官兵来救她们,雪娘为何要说她只怕也跑不了?
冯岁岁还没想清楚,便有着身穿官服的人冲了进来,进门便将那个报信的大汉用长.矛刺死了。
她连忙往屋子里退去,这些官兵看起来不大对劲!
只听率先冲进来的官兵挥了挥长.矛,大喊道:“将军有令,此寨里全是土匪,不留活口!”
将军?
能被称为将军,还能调动官府的官兵来这里剿匪,便只有张聪天了。她竟然天真的以为那些官兵是东方岭请来的......
冯岁岁往屋里跑时,老大拼命的扯住了她的腿,他哀求道:“我们愿意归顺,你跟他们说一说!你快跟他们说一说!”
冯岁岁眯了眯眸子,她的声音冷冽且不耐烦:“你难道没听见他们说话,不留活口,你以为我能跑得了?”
说着,她用力的踢开了他的桎梏,往屋里躲去。
老大看着这个明明上午还对他百般柔情的美人,如今竟如此冷酷的将他一脚踢开,他拼命的垂着胸口。
雪娘像是没有听到官兵的话一样,她在一片血色和凄惨的嚎叫中,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不急不缓的蹲下,伸出一双因为长期干粗活而长满了茧子的手,抚上了他的面庞。
“冉郎,咱们又能在一起了。”她流着清泪,笑意冉冉道。
紧接着,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的胸前被一柄长剑刺穿。她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依旧温柔的抚摸着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
她还记得,她当初死活不愿意留在黑虎寨,任凭他百般讨好的过了一年之久。有一天她偷偷跑出了黑虎寨,结果还没出去,便遇到了一只母大虫,它像是饿了许久,见到她便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
她跑了许久,身上的力气都用光了。跑到最后,她被树根绊倒,摔在了地上。她吓坏了,她捂着脑袋痛哭,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吃掉了。
冉郎出现了,他独自一人追了下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和那只被饿了许久的母大虫打斗在了一起。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去黑虎寨的,她只记得他的脸上从那日便留下了一道深邃的伤疤。
从那日起,雪娘就决定留在了黑虎寨,嫁给他。
雪娘的眼眶中噙着泪水,她的瞳孔逐渐的涣散起来,但她嘴角的一抹笑意却始终不散。
她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倒在了她的冉郎身上,她覆在他的耳边,低声喃喃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冉郎,对不起,是我将地图送到了官兵的手中。”
老大怔怔的看着她,她一身烈色的喜服,她的腰身已经走了样,不再如初见时那般窈窕。她原本巴掌大的小脸也因为日日劳作变得肌肤粗糙不堪,她九年前的纤纤玉指上覆满了茧子。
他忽然记起,雪娘九年前,也曾是一个肤若凝脂,腰肢纤细的弱质美人。
是什么,将他和她逼到了如今的境地。
初见她时,她最爱笑了。
老大望着她已经闭上的双眼,他无力的手指抚过她的眉毛,她的鼻子,而后是她微微扬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