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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慌乱起来,凌悦稍稍放下了心,赶忙道:“也是我家见势不妙,立刻派小弟前来通传。大家也不必惊慌,听说他们才派了二百来人,咱们只要快些赶回去就行。”
二百人不少,但是也不算太多,这下有些人放下心来,有些则更焦急了:“凌掌柜,你这消息准不准?到底是谁勾结的贼匪?”
凌悦把脸一板:“现在不能自乱阵角,咱们家家都出了兵,就要同仇敌忾。那些没有出兵的,才是祸根所在,等打退了贼人,定要好好查个清楚,为大家讨回公道!”
这话的意思太明白了,就是要鼓动众人对付那些没出兵的盐商。听到这话,倒是让不少人两眼放光,跑这么一趟,好处没捞到,反而折损不少,当然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啊!也甭管那些没出兵的是不是真通匪了,只要有个由头,他们这么多人,啃不动赤旗帮,还啃不动几个近邻吗?
有了共识,事情就好办了。各家都开始收拢人马,准备登船返航。
站在营寨墙头,伏波看着骚动的敌营,微微一笑:“看来阿牛已经得手,到咱们出击的时候了。”
田昱动了动嘴唇,最后只是道:“困兽犹斗,得小心点才行。”
他是担心自己亲自领兵,会遇上危险?伏波笑着摇了摇头:“比这更险的局面我也经历过,丹辉放心,只管在城头督战即可。”
田昱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多言,伏波也没等他回答,转身下了墙头。来到点将的高台上,伏波看着一排排手持戈矛,满脸期盼的兵士,提高了音量:“李头目已经带兵端了贼人的老巢,如今他们斗志已失,只想尽快逃走,咱们要出去拦一拦,留下更多贼子的性命!这几日没让你们登城作战,就是为了今日!尔等可敢一战!”
“敢!”
三百人的呼喝整齐划一,算不得惊天动地,却也别有一番气势。伏波看着这些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几天在城头应战的,其实都是预备役的辅兵,真正的精锐还是她带来的百多人,和李牛留下的二百多兵。
这三百人面对敌袭压抑了数天的战意,正是渴战的时候,而且他们也知道具体的谋划,了解要面对的敌人。这样的兵,正是最能战,也最敢战的!
不再迟疑,伏波拔出了腰间长刀,高声下令:“敌人在前,有进无退,格杀勿论!”
随着吱呀呀一声,营门缓缓洞开,一排排举着长槍的兵士鱼贯而出,在大营前方列阵。
动静如此大,盐商们立刻被惊动了,看着突然出营列阵的敌人,个个目瞪口呆。有人赶紧问道:“凌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敌人精锐都去攻打东门了吗?”
凌悦也被吓了一跳,然而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这是想拖住他们啊!只要其他人知晓了东门的现状,知晓了他凌家已经被人攻破,这好不容易凑起来的联军就要土崩瓦解。可是现在不打,他们的人一时半会也没法上船,这码头如此窄小,被人衔尾追上,也是必败无疑的!
要怎么办?
“敌军精锐尽在东门,此刻不过是看咱们想撤,故作姿态罢了。若是被吓到了,只会引发溃逃,让敌人捡了便宜,还不如拼上一把,试试看能不能夺了这大营!”凌悦也是拼了,事到如今,已经退无可退,还不如硬碰硬做上一场。胜了能夺个大营不说,联军的士气必然大涨,也会对他唯命是从。到时就算知道了凌家遭难,多半也不敢跳反了。
若是不战而逃,凌家的名声必然扫地,还拿什么统帅这支联军?
他说的如此坚定,还真让一些人有了拼上一拼的勇气。吃了这么多天的灰了,谁不是憋了一肚子气,比起现在就走,还是打上一场更解恨啊!
于是撤兵的脚步还真停下了,岸上五六百联军重新整队,也提起了手中兵刃。这可是野战,不用攻城,没了那该死的长弓,他们还能怕个匪帮吗?
看到敌人的反应,伏波立刻下令:“擂鼓,出击。”
隆隆鼓声响起,那三百人分作三个方阵,齐齐向前逼近。而发现这群敌人离开了长弓防御的范围,盐枭们也按耐不住,吹起号角,狂叫着扑了上来!
城头,田昱死死抓住了城砖,指节都泛起了青白。在他视线正下方,一黑一白两支队伍撞在了一处。敌军的确更多,比他们多出一倍有余,前赴后继状若疯癫,然而那群身着黑衣的赤旗兵士没有被这阵势吓到。他们只是按部就班的高高举起长槍,戳刺,收回,踏步,继续戳刺,如同不停翻涌的海浪,一层层冲刷泥沙,留下遍地尸骸。
那并不太像邱大将军的用兵之法,却更为犀利,更为高效,冷酷的不似常人。鼓声不停在变,那是给兵士们的讯号,让他们知道何处才是前进的方向,何处还是槍尖所指之处。为他们压阵的人,从不会指错。
任何大战,折损三成兵力就足以造成溃败,那群盐商的确敢战,然而当死人越来越多,难免会心声怯意。阵线渐渐被撕扯开来,鼓声一变,刀盾手代替了长槍手,把那裂隙撕扯的更大,直至洞穿。敌人再也支撑不住,开始了溃败。身后就是自家的船,只要转身逃走,就能求得一线生机,还有什么能拦住那些一心求活之人呢?
看着如同下饺子般“扑咚咚”往海里跳的贼人,田昱松开了五指,再也抑制不住面上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