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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这些链子……”路加对他那副淡然的态度非常难以理解。
“不是很舒适吗?即便穿戴整晚,熟睡时也不会觉得硌人。当然,腰窝里的那一颗需要取下来。”兰斯道,“如果殿下喜欢,明晚也可以……”
路加气急,赤脚下床,一把扯起兰斯的衣领。
“你到底懂不懂,这些意味着什么?”
身体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叮铃声响。
兰斯握住了他的手。
路加逼视着他,竟在那双翠绿的眼瞳里捕捉到了一丝哀伤。
“不懂的一直是殿下。”
路加久久凝视着他,嘴角扯了一下:“是的,我不懂,永远都不懂你。”
他们的关系本就畸形,用无知的面纱维持着一丝平衡。兰斯却当着他的面将这层面纱撕破,一脚踏出界限,甚至想要拉他也越界。
昨晚是他想错了,兰斯从来都不能以普通人的思维来考量。
“现在,把它解开。”路加背过身去,露出背部的细链。
那些缠人的蛛丝一点点剥离,他的心绪也渐趋平稳。
温驯的猎物起了反抗之心,抚摸在它额头上温暖的手已经无法满足,它向他索取更多的属于人类的“感觉”……包括情人之间会互相做的事。
路加冷静下来。
是他太过纵容,一点点被猎物的温顺软化,底线被一步步拉低。
青蛙终于想起了要跳出滚烫的水。
路加一脚踏出了堆积在脚踝边的细链,打开兰斯的手,自己磕磕绊绊、但成功地穿好了衣服。
他能想象到兰斯现在的表情。
被抛弃的低落,会惹他心慌意乱的难过……所以路加并不去看。
今天还是他们成年的第一天。
路加硬下心肠走出了门。
他不会知道,他以为会心情低落的兰斯却在他离开后,俯身捡起了那些细链。
细链带着少年的体温与体香,尚能让兰斯清晰地回忆起它们在少年身上盈盈闪烁的场景。
兰斯抚弄着细链,脸上缓缓浮起了一个微笑。
——他已经触及到了殿下藏起的真心。
那么离他真正掀起最后一层面纱,与殿下坦诚相见之时,还会有多久呢?
*
路加独自走进了餐厅。
“哥哥。”阿芙拉已经在用餐了,见路加进来,她调皮地挤了一下眼:“看来昨晚战况没那么激烈嘛,我还以为哥哥要睡到傍晚才起。”
“不要再提昨晚的事。”路加僵硬道。
他这次看起来很认真,连阿芙拉也不由怔了怔。
“兰斯没来……你们吵架了吗?”她试探着问。
哥哥总对兰斯生气,基本都是些不太认真的小怒火——看在阿芙拉眼中是打情骂俏。
这一次,事情好像真有些不对劲了。
路加草草吃了些食物,有几次叉子放在嘴边,他在发呆,等到叉子上的菜叶已经掉了下去,他却浑然不觉地咬上了光秃秃的餐具。
阿芙拉关心哥哥,又等待着兰斯什么时候来能把哥哥哄好,也吃不到心上,啃了几次空餐具。
寂静的餐厅里突然出现了敲门声。
管家走了进来,向路加禀报。
“殿下,找到塞西尔少爷了。”
路加抬起了头。
夏佐·塞西尔答应过会赶上他的生日宴会,然而这个即便下冰雹都挡不住他赴约的好友,却在这件事上失了约。
昨天兰斯就说派人去沿路寻找夏佐,那么现在的“找到”是……
路加心跳漏了一拍,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管家的嗓音略带沉重。
“塞西尔少爷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殿下,我想您最好去看看……”
路加推开椅子,疾步奔了出去。
“我是在路边树旁发现塞西尔少爷的,殿下,”找到夏佐的侍卫边走边道,“他那时浑身冰冷,附近村医都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症,我便借了马车,最快速度将他带了回来。”
路加掀开了车帘。
夏佐高大的身躯躺在阴影里生死不知,半边身体冻得发青,在炎炎夏日里,皮肤表面竟覆盖着薄冰。
一股寒气蔓出车厢。
“他比之前更严重了。”侍卫从没听说过这种诡异的病症。
路加脑海一片空白,他一脚蹬上马车,却见里面的身躯动了一下。
夏佐虚弱地咳出两口血,用像被冰碴子磨出来的声音说:“路加……别靠近。”
他右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寒冰冻坏了他的肺部,脸边溅满了咳嗽出来的血。
“哥哥,别进去!”阿芙拉在他身后急道,“我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很有可能会传染!”
路加眼眶通红,不顾劝阻,直直就要走进车厢。
却有一双手臂揽住他的腰,不容拒绝地将他抱了出来。
“殿下。你是圣国的王子。”
兰斯一句话就让路加不再挣扎,刚成年的小王子攥紧了双手,僵直地盯视着车厢。
“更何况,即便殿下染上相同的疫病,也无济于事。”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路加曾在噩梦惊醒后谈论的话题。
一个身怀治愈术的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圣力耗竭,芳年早逝?
因为她要拯救无数人的生命,那是战争……或者是摧毁一切的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