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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签约尚幕起,易时声就很喜欢叫李故宁来公司开小会。
而无论对方提出怎样诡异的建议和看法,李故宁都会秉承着“只答不辩,疯狂道歉”的原则,用心敷衍易时声。
……
李故宁推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易时声正拿着一把叫不上名字的小刻刀,在一块青玉上雕琢着什么。
“你来了。”听到李故宁推门进来的声音,易时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随口与李故宁打了一个招呼。
这间办公室面积很大,里面摆满了各类名画、雕塑,像是个小型私人博物馆。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栗发微卷,他眉目轻挑,鼻梁纤细挺直,看上去不像尚幕的老板,反倒像是个轻浪的艺术家。
这里的每一个摆件都价值连城,进了办公室后,李故宁的动作也不由小心了起来。
“易总找我有事吗?”
易时声的办公室只有他自己坐的那一把椅子,因此但凡来这里,就只能站着说话。这一点一直令李故宁非常不自在。
往常他都会站在这儿耐心听老板讲话,但是今天……李故宁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鬼使神差地转身,靠坐在了不远处一张空着的书案上。
这动作轻松随意,甚至有些放肆,但是放在李故宁的身上,却平白生出一股潇洒浪漫的感觉。
忙着雕刻的易时声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
李故宁疯了吗?
一束暖光从南边的落地窗照来,映亮了易时声的眼底。他的眸色浅淡,被阳光这么一照,显出了些许墨绿的色彩。
易时声愣了一下,这才拿来丝帕擦了擦手,正在雕琢的玉把件被他随手丢到了一边。过了好半晌,他终于笑了笑坐直身子说:“故宁你这两天怎么了?接演配角,还有微博上发的那些东西,都不像你的风格。”
他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是熟悉易时声的李故宁明白,此刻老板的心情非常不好。
稍微了解李故宁一点的人都知道,他没有经纪人,工作直接由本人以及公司某位高层处理。但鲜为人知的是,这位“高层”就是尚幕的老板易时声。
他是一个热爱艺术的人,李故宁就是他最最满意的作品。
放在往常易时声这么说了,李故宁一定会赶紧道歉,再说自己最近有些欠考量,以后接新片前,一定要和对方商量。
但是今天,却见李故宁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一下放在身边花架上的国兰,然后笑着低头说:“之前那些都是装出来的,不是我的风格。”李故宁的语气非常轻松,可听到他说的话,易时声却一点点皱起了眉。
“你——”
“我没有疯。”他将手收了回来,又笑着朝老板歪了一下头。
李故宁这人天生带着几分慵懒的气质。此时他身上这件黑色针织衫略显宽大,配上苍白的肤色、略长遮眼的刘海,以及稍显颓废的姿势……竟然美得愈发夺目。
见状,易时声心头燃起的火气,居然神奇的灭了大半。
“易总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李故宁突然站了起来,不等对方回答,直接转身说,“既然没有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回头见。”
没有给易时声留任何出声挽留的时间,李故宁径直走出办公室,“哐”地一下用最短的时间关上了厚重的神色木门。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看呆了易时声。
关上门口后,李故宁忽然将双手贴在背后的墙壁上,背靠着这里笑了起来。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三个大字:太。爽。了。
自己顶多在易时声手底下再混一年,完全无所谓得罪不得罪老板。
现在他只知道,不用花时间敷衍老板真是太爽了!
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李故宁走后,这里又安静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人慢慢站了起来,他走到落地窗边。这里摆着个人造山水景,伴随着潺潺流水声,有雾气向上弥漫,最终凝在了窗上。
易时声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凝了雾气的窗上描画了几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故宁”三个字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小易总这辈子第一回 遇到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简直叫他怀疑人生。
看到窗上这三个字,易时声心中一惊,立刻伸手将它擦去。
……
离开尚幕集团的大楼,李故宁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将城市环绕了好几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海浪的声音已透过窗户传到了耳边。
A市临海,最近这几天降温,沿海公路上除了李故宁外一个人也没有。
看到窗外不断拍打礁石的海浪,李故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披着大衣走了下去。
嘶……好冷啊。
冰冷、微咸的海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他眯了眯眼睛最终裹紧大衣坐在了一块礁石上。李故宁生于内陆小城,A市的大海与礁石曾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何止能离开家乡走到A市,甚至于有一天世界都将是自己一个人的舞台。
只可惜这场戏,落幕的有些早。
想到这儿,李故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迎着寒风他将手机拿了出来,屏幕上“JJ文学城”几个大字格外显眼。
一个月前李故宁手机里莫名出现了这样一个绿色APP,里面只有一本叫做《永恒星光》的小说,主角是个名叫“牧以格”的年轻流量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