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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这时候开口了:“贾环是贾政的儿子不假,但只要你们还自认是贾氏一族的子弟,那贾环就先是贾家后人,我们自然不会坐视族中优秀子弟就这么被毁在恶毒妇人和无知族人手中不管。”
“今日的事情,不处理也行,贾政需要给贾环出具过继文书,过继到恩侯地名下,这场杖责,就当是环哥儿还了生养之恩。”
贾母自然是不在意贾环的去留,更何况赵姨娘还握在他们手里,贾环就逃不出他们的手心儿,有了贾环,以后还会多些谋算,当即,也不问贾政意见就同意了。
贾敬和贾珍如何不知道赵姨娘这里的问题,但赵姨娘跟贾环不一样,就算赵姨娘被贾政和王夫人活活打死了,他们也真的管不着。
因为赵姨娘的身份,她是贾政的妾,还是一个地位低下,出自家生子,带着卖身契的贱妾,生死都不由己,全看家主和主母地脸色求生。
所以,就算贾敬和贾珍是族长也捞不出来赵姨娘,现在救出贾环,贾母几人更是不会放手赵姨娘了,所以只是催促着贾政出具文书,又让贾母和王夫人签字画押。
赵姨娘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甩开婆子压制的手,来到贾敬和贾珍面前,哐哐哐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道:“贱妾谢两位族长大恩,日后环哥儿与贱妾再无关系。”
“请二位族长等环哥儿醒来之后,告诉他,贱妾与他母子情分到头了,他若是还感念他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那点子情分,日后便是听闻任何跟我有关的消息,都当做不知,就当是报答我疼了一场生下他的恩情了。”
贾母等人脸色大变,不由得骂了一句:“贱、人!”
贾敬叹息一声,眼神儿柔和下来:“倒也是难为你一番慈母心肠,你且放心,我贾敬今日与你保证,只要环哥儿挺过今日生死关,日后必会好好教导他,也会告诉他,不要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他原本是真的不在意后宅妇人,更不在意一个小小的贱妾生死,这是这个年代大部分男人的通病,他们自大地认为,女人不过是为难人生育繁衍的附庸品。
这是时代的悲哀,包括一些女子可能都是这样定位自己的,不过,今日倒是让贾敬对女子有了更彻底的改观,也终于彻底明白书中说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的深意了。
贾敬敬佩她的慈母心和决断,但却只能给了这样的承诺之后,狠狠心转身离开。
倒是贾珍转了转眼珠之后,突然对贾母等人扔下一句话:便是再不相认,母子就是母子,杀母之仇也是要报的!
贾母等人自然明白贾珍这句话的意思,就算日后贾环明面上遵照赵姨娘地愿望,母子情断,但若是贾环出息了,就可以找任何借口报杀母之仇。
所以,他们不能逼死赵姨娘,否则不仅不能牵制贾环,甚至还会招来日后的仇敌,毕竟,贾环自今日起就是贾赦的子嗣,而贾赦现在的能力和财力,支持贾环报仇太容易了。
到时候,就算贾环因为贾政是他的生父,断了亲也断不了血脉地来源,为了不遭世人唾骂,贾环确实不能真的对贾政出手,即使做得再隐秘,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总是有迹可循的。
但一个侯爵之子去对付一五品小官之子,族里再装聋作哑、视而不见,那宝玉就危险了,所以,现在就换成贾母等人投鼠忌器了。
为了宝玉地性命安全,他们就不能逼死赵姨娘,这让贾母等人非常憋闷,王夫人更是恨得目眦欲裂。
她不仅恨赵姨娘这个贱、人生下的贾环这个贱种,恨贾敬等人的逼迫,也更恨王子腾夫妻,若非他们狠心,让她没有娘家依靠,贾家族里如何敢这么欺负她?
贾珍说完,对着目录感激地赵姨娘点点头,然后也转身跟着父亲一起去了荣国府,贾环这次伤得真的很重,他都没想到,贾政会这么狠。
虽然整个贾家,可能就贾琏是个基因突变地慈父样子,其他的人都是奉行着亲孙不亲子,棍棒底下出孝子,以至于儿子见了自己老子都跟避猫鼠一样,这里包括贾珍和贾琏在内都一样。
但其实,真说起来,贾敬也好,贾赦也罢,对贾珍和贾琏,还真就几乎没动过手,只是见到他们就下意识地维持严父的样子绷着脸罢了。
即便是罚他们,也是抄书或者罚跪,顶多是气狠了踹两脚,至于像贾政这样狠心地抡着棒子往死里打,那根本就不存在地,又不是面对杀父仇人呢。
贾敬倒是感慨地对贾珍说了一句:“你比我更适合做族长。”
贾珍想了一下之后说道:“我记得叔□□母说过一句话,想要达到目的,只要觉得不愧对自己的良心,另辟蹊径、使用些手段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贾敬愣了一下,同时也想起叔祖母对他说地,君子端方是个好品质,但过于墨守成规就是迂腐,是读书读傻了变成了书呆子。
想到这儿,他感叹道:“老太太的睿智,胜过世间男儿多矣,只可惜,为父明白地太晚了,为父是贾家的罪人。”
贾珍赶紧摇头劝慰自己的父亲,贾敬却摆摆手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什么样自己清楚,读书做学问尚可,却并非是管理宗族地好人选。”
“你既然有幸得了几年老太太教导的造化,平日里就多回忆思考些老太太的话,然后好好地管理贾家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