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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又扭回脑袋,气咻咻:“你看看我睡在哪里?除了你,谁会那么无聊——”
它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俩说话的角度很是奇怪,它这会儿竟然是在俯视纪迟,而那个红炮仗正似笑非笑坐在雪橇车里,戏谑地看着它。
西拉浑身绒毛一炸,慢慢地回过了头。
西尔维娅正好垂下眸子,她的瞳孔是漆黑色的,外面的虹膜却是很浅的黄棕,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能让人联想到冰冷残忍的捕食者。
见兔子一副被吓傻了表情,西尔维娅放下另一只在触碰它的手:“抱歉,马背上没有比较暖和的地方,只能让你睡在我手上了。”
兔子傻傻地低下脑袋,这时才发现,它是躺在西尔维娅的手掌心,虽然她的手被寒风吹得坚硬冰冷,但是——是掌心啊!是它女神的掌心啊啊啊!我这是来到了天堂吗?!
西拉差点激动得又厥了过去,整只兔子患了癫痫似的在抖。
西尔维娅皱了皱眉,望向纪迟,满眼都是:这小东西没事吧?我就说它们很容易被我吓到。
纪迟笑着不说话。
“啊啊啊——”熟悉的尖叫声响起,兔子扒在西尔维娅掌心,纪迟都能从它的毛毛脸上看出一股虔诚之意,“女神……不,将军您好!我喜欢……不,我仰慕您很久了!我从六个月大开始就想见您一面!”
西尔维娅一顿,转头看了眼纪迟:大半生?六个月?
纪迟轻咳一声装作不知道:抱歉了兔子,这就是没有统一口径的下场……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罕见地挑起嘴角。
兔子呆呆地看着西尔维娅唇边的微笑,像是在看一朵雪晶花在要塞上绽放:“她笑了,好厉害……”
西尔维娅低头,抬起拇指蹭了蹭它柔软的毛发:“要塞可不是一岁小兽人来的地方,你先跟着我,我会让人送你回到安全的地方。”
“您怎么知道我一岁了?”西拉疑惑了一下,立刻摇摇脑袋:“不对不对,我只是想来这里看一眼你,也看一眼要塞,我会保护好自己回去的,不会给您添麻烦。”
伯爵夫人在旁边笑着感叹:“这孩子可真乖,不像我儿子,之前爱慕圣女小姐的时候,恨不得整天睡在教廷屋顶呢。”
纪迟面色复杂:“……”幸好小少爷没跟过来,不然还是得连夜离开这个国家。
此时,远在精灵之森的布兰登:“阿嚏——艾文你身上喷了什么那么香!”
艾文抬起胳膊,疑惑地嗅了嗅:“没有啊,你闻错了吧?”
不远处的圣珂莉大惊失色,抬手挥出一簇光箭,将他们垂在他们头顶的食人花打得缩了回去,怒道:“小心!你们两个蠢蛋!想聊天不如去天堂聊吧!那里多安静!”
布兰登和艾文被泼了一身粘稠腥臭的墨绿色汁液,缩在原地,蔫头耷脑地承受圣珂莉的阴阳怪气。
布兰登还小心翼翼抬眸瞅了眼圣珂莉,想道:我之前是疯了吗?怎么会对这种东西脸红?
伯爵夫人也觉得她儿子那会儿很是单蠢可爱,这会儿看着兔子黏黏糊糊挨蹭西尔维娅的模样,或许是想起了娇养着长大的小少爷,抿唇笑个不停。
她伸手拍了拍西尔维娅僵硬的肩背,小声问:“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很喜欢这种小生物吗?好不容易碰到一只不会跑的呆雪兔,怎么舍得让它离开呢?”
西尔维娅用一种生硬的姿势托着手心中的兔子,时刻警惕它不会蹦到马下,也低声回答:“驻守要塞不是他们的使命,他们只需要让王国繁荣起来就好了。”
伯爵夫人收起了嘴角边的笑容,用一种凝肃的表情看着她:“那也不是你的使命,你要记得,你留在要塞从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而我也一样,对我所做出的选择,我心甘情愿。”
“姐姐,那你快乐吗?”西尔维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她。
伯爵夫人抬起下巴笑了一下,她抚去脸颊上的凉意,一片晶莹的六角雪花沾在蕾丝手套上,同样的洁白雅致:“我当然很快乐,圣特里可比这里热闹多了,只不过,有时候确实太平和了些——”
她瞬间扯下白蕾丝手套,露出疤痕累累的双手,从腰侧抽出一把黑色宽剑,宽剑散发着淡红色光芒,像是一种力量的凝聚,也像挥之不去的鲜血。
伯爵夫人没有握剑的手在马背上一撑,脚尖使力,身影如利箭一般落在远处平整的雪地上,她双手握着长剑,狠狠往雪地里一插!
“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一头眼睛冒着红光的狂暴雪虎从厚厚的雪层扑了出来,朝军队怒吼一声!
这头狂暴雪虎比寻常雪虎要庞大得多,毛发粗粝,獠牙尖长,红眼睛不是兔子那种温润的红宝石色,而是带着刺眼可怖的血光,闪烁着疯狂嗜血的杀意。
它本来想潜伏靠近这只军队,没想到一眼就被伯爵夫人看穿伪装,漆黑的利剑劈斩下来,砍断了它的半边脖子,黑色的血液顺着皮毛汩汩滴落,发出一种腐烂的臭味。
“保护将军!”远征军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们沉着又迅速地抽出武器,排着整齐的队列,将西尔维娅和纪迟层层叠叠保护在盔甲厚盾之中。
西拉第一次见过这种场面,兔子耳朵吓得瑟瑟颤抖:“这是……什么怪物?”
西尔维娅冰冷地观望血肉横飞的战斗场面,冷声说:“是狂暴之兽,来自要塞外的野兽,也是远征军猎杀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