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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熟稔地说:“黑白配,黑在下,白在上,输的指定两个喝交杯。”四个女生不明所以地都出了白,唯独他扬在高空,出的黑。
女生兴奋地说:“你输了。”江屿晃晃瓶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将把酒当水,把几个小姑娘看得目瞪口呆,作为输家,江屿点了最活跃的两个女生,说:“你俩喝。”
两个小女生好笑地喝了酒,他们又玩了几把,输的女生暧昧地扫扫江屿和其中一个女生,叫他们俩搂着喝交杯酒,小女生害羞地说“哎呀你”,但眼含春波地看向他,他挑起眉梢,搂住比他矮上许多的女孩,抵着女生瘦弱的肩骨喝下酒液。
倒让他想起另一个人的脊背。几个女生总算活跃起来,江屿拎着酒杯说:“我有事先走,你们跟隔壁卡座的一起玩。”
“你怎么走了?”
江屿朝他们摆摆手,往厕所去。却被张慧一把拦下,灯光下红唇似火,勾出个调侃的笑容:“几个第一次来酒吧的小妹妹,都不知道酒吧也是有营销的,还当是碰上艳遇了呢。”
“我要上厕所。”
“可别尿遁,”张慧勾着他的衣角,“我有话跟你说。”
江屿扶着额角,道:“张姐,我今年十七,还是个处男呢,照顾你生意违法,能别对我的童子身耿耿于怀吗?”张慧恼羞成怒地锤他的胸口,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说:“去你的,你真当你是香饽饽,我是想,你天天来这上班,学校那边怎么办?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先借你点。”
“不用,”江屿笑着说,“姐,你现在让路是最好的帮助。”
热场子,喝酒,玩游戏,他无师自通。
等凌晨三点,在散场的人群里骑上小电驴,快要天亮时,是最孤独的。平常喧闹的街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声音。路边的馄饨店刚拉开卷门,懒散地摆着摊位。而他逆着喧嚣,慢慢地开回黑街,在毛猴毫无发觉的鼾声里洗澡换衣服,躺回自己的床。睡前,他盯着那小小窄窄的手机屏幕,眯着眼睛看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完成赌约了吗?
什么狗屁赌约。
他要睡了。
拉起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他像断水的鱼,扑腾扑腾两下尾巴。可他是生命力过强的鱼,睡意还没淹没他,倒是斗志先唤醒了他。他忍无可忍地窜起身子,揉揉脑袋,打开阁楼里的灯,对着桌面上的两本作业本,一阵头痛。
做,还是不做,这是一个问题。
但比起思考这个问题,他的手先握起了笔。少年用漂亮的字,三下五除二地把数学变成了简单的运算,纵使他没听课,也能有所感悟。等他意识回炉,他望着那一本皱巴巴的本子,他竟然补全了所有的数学题。而指针早已指向七点。
他鸡飞狗跳地下楼,唤醒毛猴,烧水买早饭,在毛猴叫嚷的声音里把作业塞回书包,赶上最近的一班公交。他迷迷瞪瞪地闭上眼睛,昨夜吵闹的音乐声似乎还弥留在他的脑海里,他抹了把脸,呆滞地瞪着一双枯萎的眼睛。等他被挤下车,恍恍惚惚地到了七中,只想回教室睡个痛快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徐衍昕刚从私家车下来,校服板正。
“你脸色不好,早饭吃了吗?”
江屿没搭理他,而徐衍昕却继续挤在他身旁,跟早起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道:“我妈给我带的面包我吃不掉,你能帮我解决点吗?红豆馅的。”
“不。”
徐衍昕哦了声,又问:“那豆浆呢?”
他台阶跨得飞快,却难为了身旁的人。但徐衍昕一脚踏空,向后倒去时,江屿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少年的手掌是温暖的柔软,只有指尖带些冷意。
他却如同敏感似的抽开自己的手,徐衍昕毫无知觉地喘了两口气,笑着对他说:“谢谢,刚刚吓我一跳,还以为又要滚下楼了。”
或许从那时起,他就该离他远些。
第13章
当徐衍昕收齐全班的作业,经过江屿的时候,他轻轻地说:“你赢啦。”江屿并不理他,继续趴在桌上睡觉,但他还是喜气洋洋走了。
他和江屿的接触很少,一个是公认的学神,一个却是人人唾弃的校霸,他有次上厕所听见班里的同学愤愤不平地说,像他这样的人凭什么留在理科班?在成绩即是一切的学校,占用着良好的教学资源,却天天睡觉的人无疑触犯死刑。他曾问过何平,何平当时讳莫如深地说:“他家庭有点复杂,况且……”
何平说:“我们也不好多插手。不过下次考试他再考这个分数,就要去普通班了。”
体育课时,徐衍昕看着那些英文字母,思绪却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Abandon。
蹬蹬。
他茫然看着滚到他脚边的篮球,那两声蹬蹬好像是它发出来的。远处的人喊道:“扔过来,你发什么呆?”
他抬头望去,是江屿。他穿着白衬衫,把袖口卷到手臂,像极了校园剧里的男主演。那张俊脸也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他把单词本放在花坛边,抱着篮球走到江屿的面前,规规整整地递到他的手里,忍不住问:“你平常晚上几点睡?”
江屿瞥他一眼,投篮,是个空心球。
徐衍昕道:“我看你课上好像很困。”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