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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开慈躺在床上,头发相比刚刚凌乱很多,想必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无能为力。
“你特么发什么神经?我还没有问你今天无声无息地又跑哪儿去了,你特么先给我当上太子爷耀武扬威了?”
程航一原本还只是站在门口打算说完就闭嘴去书房冷静一下的,听到这句话他更加烦躁,怒气冲冲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吼道:“那你特么问啊,你特么哪次没问?还是这次你也不打算问,要记着下次一起去你/妈那边告状?”
“你特么是疯狗吧?我什么时候去告状过?哪次我妈来,我没替你遮掩?”徐开慈也气疯了,程航一这疯子就是每次吵架都会这样,不管不顾地随便乱讲,非要发泄完了才算完。
“那你去讲啊!我让你替我遮掩了吗?你/妈本来就不喜欢我,你再遮掩有什么用?他要是喜欢我,搞这么个监视器来我家里干嘛?!”
……
身体舒服的时候吵架对徐开慈来说都是一桩体力活,更别说现在麻痹神经的止疼药在发作,徐开慈觉得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实在不想吵架,特别是和程航一。
徐开慈缓缓眨了眨眼睛,整理好情绪说:“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我也不想多过问你去哪里了,你不回家已经是常事,借口也比我想象得多得多。我没办法时时刻刻栓着你,更没那个体力让人带我出去找你。但是程航一,我和你总要过日子,你总要回家,我总离不开你。我不替你遮掩,难道我要在他们面前将你坏话吗?然后呢?我们不过日子了吗?”
说完,徐开慈就好像真的没力气了一样,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不再看程航一一眼。
他说得很对,就算今天问了,程航一也只会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自己去哪里了,和什么人,做了什么全凭他一张嘴。
徐开慈不会说什么,除非他的理由太蹩脚,徐开慈忍不住拆穿。
一直跳脚的都是他自己,一直坐不住的都是他自己。
大概是徐开慈这会的脸色实在差得难看,又或者这段有气无力的话实在条理请,程航一的理智回来了一些。
但碍于面子,他又只能硬着头皮嘟囔一句:“不过正好……”
徐开慈把头侧到一边,再不去理程航一。
没意思,真没意思,连吵架都像一拳砸到棉花上。
程航一弯下腰把徐开慈身边的枕头抱了起来,再也不回头地出了书房。
第10章
10从未后悔
徐开慈没有真的睡着,他极度累和难受的时候反而睡不着,只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想闭着眼睛这么熬着,熬到大脑停止运转了,就算睡着了。
“不过就不过。”
这句话听着就是气话,他不会真的生气,回头有力气爬起来了,就去哄哄程航一,程航一也就心软了。
这样的吵架他和程航一又不是没吵过,每次程航一都会被气得口不择言,讲一大堆这种没用的屁话。
但终归是小朋友,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说不定都不用等到徐开慈有力气爬起来,半夜程航一就又抱着枕头回来钻进被窝里了。
外面护工还在收拾残局,玻璃片估计飞得到处都是,这会扫地都能听得到叮铃声。
徐开慈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他在想到底要找个什么理由和借口把她换掉。
程航一其实说得也没错,两个人过日子,总是有个人来监视着一举一动有什么意思?
过日子嘛,吵吵闹闹总是有,可传到父母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梅静会觉得程航一没有照顾好他,徐春晔又会觉得他活该。
徐春晔总是会把“徐开慈我看你迟早要后悔!”这句话挂在嘴边,他一直在等着徐开慈后悔那天,等着徐开慈走投无路回到家门口,伸出瘫手敲开大门。
这样徐春晔就可以居高临下地训斥他这些年做的孽障事情,然后再扮演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可是徐开慈好像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包括到今天,他变成一个连吃饭都需要别人帮忙的瘫子,他也从未觉得自己有错。
没有错,何来的后悔。
更谈不上知错悔改。
他不后悔非要学二胡,不后悔坦白性取向,更不后悔的是瘫痪后执拗地和程航一搬出来。
徐开慈小的时候,他是跟着外公长大的。
那会梅静还处于半隐退状态,偶尔还是会有剧本找上门。徐春晔的幕后事业则如日中天,话剧和电影连轴转,最高纪录一年拍了五部电影,两部话剧,是圈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夫妻俩实在没那个闲工夫,去照顾一个什么事情都需要操心的小孩子,只能把徐开慈扔给已经从文工团退休的外公。
小小的徐开慈就是在那会爱上了民乐,他弹过中阮,吹过笛子,连琵琶他都能弹一点简单的曲子。
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二胡。
喜欢就愿意钻研,起初只是因为外公房里有这些乐器,他感兴趣外公就都交了点,反正爷孙俩在一起,就当一个消遣。小孩总是无邪又认真,虽然练琴的时候手指头总是很疼,但也每天咬着牙一脸认真地端着二胡一练练好几个小时。
他那会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消退,一脸认真的样子,再配上他眉间那点隐隐约约的红痣,看着就觉得像画像上的乐童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