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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徐开慈最特殊的一次住院了吧,没有家人絮叨,没有护工照顾,甚至因为没有告诉盛观南和宁望,所以连探病的人都没有。
从白天到黑夜都只有程航一一个人陪着,交费拿药,穿衣吃饭,如厕清洗,都只有程航一一个人。
按照往常的话徐开慈是肯定会和家里说的,就算不和家里说,也肯定会通知宁望和盛观南他们两个。
总是需要个朋友来说说话解解闷,一直躺着看着天花板,那得憋死。
不过也不能拿往常来比,往常程航一也不可能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徐开慈。
这段时间难受煎熬的,也不单单徐开慈一个人,还有守在他跟前的程航一。
公立医院医疗水平好,相对的在设施上就没那么好的条件,就算是单人病房,也比私立医院小很多。程航一只能将就在旁边的小沙发睡个囫囵觉,反正他就不可能可以舒坦地睡一夜到天亮。
夜里需要爬起来帮徐开慈翻身,替他更换新的尿不湿,偶尔他痉挛就更不能睡了,得强打着精神帮徐开慈按摩。一直到徐开慈不会因为难受而闷哼,程航一才会停手。
程航一觉得徐开慈要是再不好,自己都快要死了,徐开慈肉眼可见地消瘦,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起初的几天,他甚至都不敢去沙发上打盹。就非得坐在床边,然后拉着徐开慈的左手,只要徐开慈一动,他立马就能醒过来。
虽然知道徐开慈现在也没那个本事能怎么着,但他实在害怕,怕到好几次梦到徐开慈死了。
不知道这种恐惧什么时候可以消除,大概也许要到徐开慈能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那天吧。
这份煎熬不比徐开慈少,连徐开慈自己都能看得出来,程航一很累,几乎算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一开始那几天徐开慈烧得迷迷糊糊,偶尔醒过来也是因为身体难受醒来,要么疼痛,要么干呕,实在没心思去看看身边的程航一到底如何。
直到某天中午,程航一把徐开慈扶坐起来准备喂他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向总会把自己收拾很好的程航一,今天连胡子都没刮,下巴尖上已经泛着,胡茬杂乱地冒了出来。
徐开慈颤颤巍巍地抬高左手,有气无力地蹭在程航一的下巴上,虽然手上没什么知觉,但他能想象得到,胡子蹭在皮肤上的触感。
认识程航一到现在,徐开慈还从未见过程航一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样子。
哪怕就是很久以前清晨,和程航一肌肤相亲的时候,他都没有见过。少年总是干净清爽,连身上都是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而不是现在连衬衣都是皱的,领口还隐约可见一圈汗渍。
徐开慈的动作让程航一下意识避让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也不好意思地笑笑,随意摸了一下下巴说:“胡子吗?昨天就没刮了,我一会就刮,你吃了饭我就刮。”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徐开慈扎着留置针的地方,将徐开慈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上。这两天已经好转很多,今天摸着徐开慈的手,已经没有原先那么烫了,这让程航一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天的苦没白挨。就是心疼他的腿,等结疤的时候要想办法托人买点好的祛疤膏,不然这以后得留多大一块疤。
程航一吹着碗里的病号饭,待凉了一点后再小口小口地喂进徐开慈嘴里。
难得有徐开慈能醒着的时候,程航一忍不住絮叨起来:“总算不烧了,今天医生来查房也说好了很多,就是换药的时候腿还是有点发炎,不过我看也开始长肉芽了,你好了就好了。等回家了我给你做好多好吃的给你补补,你看你瘦的,本来就没多少肉。”
这些话不知道徐开慈听进去了多少,虽然程航一喂进他嘴里的米饭他都有乖乖吃进去,可他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只直勾勾地看着程航一的脸。
这是徐开慈第一次把一正碗米饭吃完,碗底都不剩什么,程航一刚想抬起头来夸徐开慈两句,这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程航一被他眼神盯得发毛,也忍不住打量了自己一遍,发现确实有点点难以入眼,这种状态不应是他程航一该有的状态。
程航一抿着嘴唇支支吾吾问徐开慈:“我是不是太邋遢了?也没办法嘛,你前天晚上说腿疼,我都走不开,不然还能回家洗个澡再来。我今天晚上回家做饭的时候一定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
“哥你别生气行吗?一会你睡一觉,睡醒了我肯定就把自己打理干净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程航一特意瞪大了眼睛,还比了一个发誓的动作以显示他的认真。
他现在是真的很害怕徐开慈不高兴,又捉摸不透到底什么会让徐开慈不高兴,所以很多事情就像踩在将化未化的冰上,一举一动,都显得小心翼翼。
“没有。”徐开慈小声的辩解道,他顿了顿,眼眸低垂着,继续说道:“我想吃小宁做的饭菜了,下午问问他有没有空,让他过来一趟吧。”
程航一愣愣的,没有搭话,他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徐开慈第一次说想让谁来看看他。
这段时间好几次他熬不下去,几乎要崩溃在徐开慈床前,他有无数次想要打电话给宁望的时候,也有想要直接让徐开慈家里人来把他接走的时候。可每一次,有这种念头的时候,就总能看到徐开慈痛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