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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手心早就出了很多汗,今天上台的时候就已经出了很多汗。化妆师躲在侧边气得捂胸口,说好的是不流汗的体质,怎么这会脸颊侧边打的侧影都已经花成这批样?要是有特写镜头,化妆师的奖金就泡汤了。
程航一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努力过,就连那会考大学的时候,好像也比现在轻松一些。
他看着是最无欲无求一个选手,实际他比任何人都想赢。三个月前自己从孟新辞手里接过邀请函的时候,他还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那么迫切地想要那个冠军。
——“我们会见面的,在你拿到冠军那天。”
再有两周,就是决赛之夜,所以那天我就可以看到你了吗?
想到这个程航一身体激动得在微微颤抖,眼前闪过细碎的金粉,宛如做梦一般。
恍神间好像都能看到徐开慈笑着向他招手,就如同以前那样,等着他扑进徐开慈怀里,将徐开慈的胳膊拉过来贴在自己腰上,紧紧相拥,再不分开。
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今晚不是决赛,徐开慈也不在不远处,所谓的如梦似幻的金粉,也不过是做造型的时候化妆师在在他发间抹的装饰用的亮片。
程航一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徐开慈就那么轻松容易地说了分手?就因为他听到了那些话,这个谎言被拆穿了,徐开慈觉得没面子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的话,程航一真的觉得没必要。
因为他当时虽然非常生气,但是一直到在KTV那天晚上,他都只是生气。
分手两个字,就压根没有在心里写成过。
喜欢徐开慈,是由习惯演化成的心动和笃定。就是因为太习惯了,所以从未觉得两个人会有分手的那一天。笃定徐开慈不会和自己分手,就如同笃定明天太阳一样会升起一样。
所以,怎么就分手了呢?
怎么就分手一年了呢?
程航一真的是到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为什么见一面,就那么难?
他掏出手机,在聊天框里输入一行字,然后捏着手机心悬得很高很高等着消息。
手心里的汗,比刚刚评委宣布自己第九名的时候还要多。多到已经把手机屏幕浸湿。
孟新辞站在窗口正在和万均修视频,单人病房里有人闭着眼睛,孟新辞只当他在睡觉,所以就算视频也不敢出声。
开着视频还发消息,这种操作也就孟新辞能赶干得出来。
他原本还脸上带笑的,细细的犬牙搭在唇上,有一种面对万均修才有的放松又愉快的笑容。
突然屏幕上方飘过一条消息预览,孟新辞犬牙和笑容都收了起来,重新变回冰霜一样的冷脸。
“回家说,我要干活了,你快睡觉,晚安。”
万均修在那边慢吞吞打了几个字,随后挂了视频。
孟新辞慢慢走到病床边,认真地盯着徐开慈看了一会,然后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程航一问你,确定决赛会见他吗?”
“当然。”
徐开慈当然没睡,只不过装睡太成功,很多时候连孟新辞也要观察一会才能确定他是醒着的。
徐开慈缓缓睁开眼睛,先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回答孟新辞:“我答应他的我会做到的,让他好好比赛,不要成天用这个问题来烦你。”
几乎每一次晋级,程航一都会发消息问孟新辞一遍,还非得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才肯接着比赛。
上一次程航一突然闹着要退赛,就是因为回消息回晚了。
可那天徐开慈突然就病了,等徐开慈躺在病床上被医生全身检查一遍后,孟新辞才得空看看手机。
第一条是他会来吗,第二条是怎么不说话,过了,第三条就变成了如果他不来我现在就退赛了。
徐开慈离家三年,尽管徐家家大业大,但不免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一个可以出面说话做事的晚辈,孟新辞自然而然变成了这个晚辈。
后面徐开慈回家了,孟新辞以为可以松口气,没想到需要他这个晚辈的时候更多了。
孟新辞越来越觉得,徐春晔要他当徒弟,不为别的,就是老狐狸老谋深算想到了这一天。
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当了别人爱情的保安,他温柔可爱的老婆不也在家等着他回去呢么?
孟新辞在病房外安抚了程航一,又进了医生办公室和徐开慈的主治医生详聊了半小时。
这才知道徐开慈身体竟然差到自己想象不到的地步。
他望天长叹一声,默默在心里给万均修道歉:归家遥遥无期,老婆切莫怪罪。
孟新辞侧头看了眼仪器,这会徐开慈的体征稳定,按理来说不会有失约的可能。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后退了一些,有点迟疑地问徐开慈:“半个月后就决赛了,你真能出院啊?”
这个答案今天上午孟新辞也问过医生,医生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这会徐开慈怎么就敢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两个字?
“我没说要出院,就是因为住院才能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开慈眼睛好亮,和这一个多月昏昏沉沉灰蒙蒙的眼神不同,这会他眼睛亮得骇人,那种兴奋和激动溢于言表的样子,是孟新辞这段时间从未见过的。
徐开慈确实兴奋,付出那么多心血去做的事情,日夜难眠都在想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成了,没有理由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