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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开慈身上热得全是汗,操场上吹来一阵闷热的风,吹得他更难受,只想赶紧把小男友送回宿舍他好回公寓去透透地冲个凉水澡。
那会刚开学不久,大一的小孩还在军训,这会是自由活动时间,有几个活泛的小孩正围坐成一圈在唱歌。
小男友不想走了,非要拉着徐开慈在边上凑热闹,说那么早回宿舍好无聊,不如就在操场边吹吹风,还能听听歌。
在恋爱的时候不过分的要求徐开慈都能同意,两个人慢慢走到操场边看着这群热闹的小孩。
后面在晚霞将要散尽前有个长得标志的小孩被推了出来,大家起哄着叫着他的名字,让他也唱一首。
那个小孩谦虚了几句,很快就嬉笑着站了起来,和拿着蓝牙音响的同学点了首歌。
他的声音很好听,徐开慈以为他是学流行乐的。还和站在身边小男朋友开玩笑说:“你马上就不是你们系最好看的了,你要有竞争对手了。”
小男友用肘关节撞了一下徐开慈,噘着嘴和他撒娇:“反正全校最好看的人是我男朋友,我怕什么?”
这句话徐开慈很受用,低头亲了一下他,眼中余光却一直在唱歌的那个小孩身上。
挺好的,唱得挺好,长得也挺好。就是有点黑,军训晒的吧,养养估计能白回来。
当时的徐开慈是这么想的。
在起哄中,那个小孩又唱了一首歌。还挺爱现的,被人夸几句就收不住了。
那天晚上晚霞散尽,天空只剩一点点温柔的淡紫色,徐开慈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小孩唱了什么。
他站在那片温柔的淡紫色下,眼里是路两边的路灯投在他眼底的光,然后转成他眼中的星星。
程航一站在人群里,尽情享受着同学的吹捧。
他的目光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未来得及去看看人群之外。
程航一一直以为自己和徐开慈第一次见面,是在十月底祁桐的生日派对上。
他大概永远不知道,早在进校的第十二天,徐开慈就在远处记住了他,记住他在浅灰色的天空下唱歌。
十八岁的徐开慈苦恼要怎么才能把录取通知书拿给徐春晔看,还不被徐春晔把录取通知书撕了。
二十岁的徐开慈在犹豫要怎么才能告诉自己漂亮的小男友他腻了,想分手。他找到了新的目标,尽管这个新目标徐开慈连他的名字专业都没听清,只记得这小孩唱歌很好听。
二十岁刚过没几个月,他又见到了那个小孩,那天晚上小孩傻里傻气的,被灌了好多酒,整个脸红得像个苹果一样。
那会的徐开慈以为他会像自己所有的前任一样,只不过是他徐开慈一时兴起的目标。又或者连目标都不算,毕竟这小孩脾气不好,总是吵吵闹闹毛毛躁躁,偶尔两个人碰面了还要斗上几句嘴。
谁又能想到,自己会在二十二岁的时候,要动恻隐之心去安慰这只伤心的小狗崽,要在自己酒意昏沉的时候主动抬起小狗崽的下巴吻他。
真真假假,输输赢赢,徐开慈向来自以为自己分得清自己的心,他要的不过是臣服而已。
而现在二十七岁的徐开慈回头看去,站在日落下唱歌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站在荧光棒前唱歌的男人。
他从未想过后来会那么爱程航一,就连什么时候开始的,徐开慈都想不起来。
连准确的时间点都没有,只是好像从某天晚上程航一迟迟未回家后,他突然涌上心头的失落在提醒着他。
——徐开慈,你离不开他了。
第56章
五月下旬的时候,徐开慈尚且能有精力和程航一斗嘴,那会他还能抬手推一把准备爬上病床的程航一。
到了七月末,徐开慈已经很难有精力再和程航一大声讲话,无论程航一怎么劝他吃东西,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上那么几口。
迫于家里的要求,检查和保守治疗也还在做,但是检查报告上的数据一次比一次差。每次都是把他送回病房后,医生又单独把他的家人拉出去,让他们劝徐开慈认真考虑手术的事情。
所有人都不甘心,唯独徐开慈自己怎么都不肯松口。
他就宁愿这么耗着,哪怕他自己也一天比一天难受,一天比一天虚弱,他也不肯点头。
一开始徐开慈还能温和客气地回绝,还能好好嗑劝他的那些人说话。后面大概也是烦了,又或者真的不愿在身体极度难受的时候还费口舌去谈这种事情,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这会干脆当着全家老少的面,又和徐春晔吵了一架。
徐春晔被气得够呛,指着徐开慈的手指头都在颤抖,骂人的话挂在嘴边马上就要砸向徐开慈。还好被程航一及时拦住,他慌乱地将徐春晔拉出病房,结结巴巴地和徐春晔说:“伯父您先消气,我哥身体不舒服脾气难免大一些,您这会再骂他他更不愿听,您要不……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徐春晔又气又急,今天医生又把他拽出去问手术的事情。
这件事简直要成徐春晔的一块抠不得的疮疤,每问一次就让他难受一次,某种意义上他比任何人都想徐开慈能松口。
偏偏徐开慈到现在都还在死咬牙关。
出了病房,徐春晔一腔怒火转移到程航一身上,他狠狠地剜了一眼程航一,“你最好知道你为什么还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和他这么腻着,他要是真不行了你也准备好收拾东西回老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