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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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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宇青已经看傻了,他原以为宋书文在《江城码头》里的演技已经很厉害了,但也说不出厉害在哪里,只是觉得他演的徐春树让人看着就舒服自然,不像那些网大一样让人看得辣眼睛。可直到现在黎宇青才知道,原来宋书文的表演还有这么多讲究。
    但这对于宋书文来说只是开了个头,他重新站定,抬头问向黎宇青:“徐春树是谁?”
    “县文工团的舞蹈教练,后来私人演出团的头儿。”
    黎宇青有点支吾,差点把徐春树和江路的关系一起说出来。
    “他其实对文工团的工作不怎么上心,只是想要带着江路从江城离开,所以他应该是这样。”
    话音刚落,就见宋书文慢悠悠地踱步,在看到黎宇青后又眼前一亮,脚下的步伐顿时快了几分,明明压着速度,却有一种小跑的意味。
    宋书文转身又问:
    “周朴园知道吗?”
    “额,《雷雨》?”
    “一个伪善的封建大家长,应该这样。”
    风格一变,宋书文一只手像是夹着烟,扬着下巴,慢悠悠地踱步。
    “王利发,老舍里《茶馆》的角色,善于应酬,为人谨慎如鼠。”
    他双肩膀向前微缩,腰也拱了起来,迈着连绵的小碎步,瞬间就是一个长袖善舞的茶馆老板角色。
    黎宇青彻底看傻了,周源山一直夸他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演员,在拍《江城码头》的时候也没少花心思去研究角色,但眼前这位却是连一个角色的步伐都要打磨出效果来。
    宋书文也演得很嗨,一瓶白酒早就被他俩喝完,刚打开的第二瓶也即将见底儿,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被放在桌上的空啤酒罐子。
    这样的情景吓得宋书文立刻回过神来,完全没想到黎宇青这会儿工夫简直是喝酒如喝水。他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黎宇青也看了看钟,惊讶道:“哟!这个点了,我得回去了。”
    宋书文随口道:“都这么晚了还走?”
    黎宇青的眼睛很亮,看着宋书文时的笑容像是带着深意:“我不走,能留在你这睡吗?”
    宋书文倒是不介意黎宇青留在自己这边过夜,但他的小破屋里只有一张狭窄的单人床和一床被,他肯定得把床让给黎宇青,但这样一来,自己连打地铺的东西都没有。
    至于和黎宇青挤一挤的念头,宋书文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丢出去了——
    开玩笑,两个一米八几的汉子怎么能挤得进一张小单人床里。
    所以宋书文也只当黎宇青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讪讪道:“你喝了那么多酒,我送你回去。”
    好在如今交通发达,两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打车也没等多久。但黎宇青住的地方不算近,来回还是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送黎宇青回去的时候宋书文没什么感觉,但回来的路却显得格外无聊,像一直不到头似的。
    站在小区楼下,宋书文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觉竟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自己在江城过的又一个大年三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路上溜走了。
    他原以为自己过去在江城漂泊的一年没什么特殊的,却没想到在这一年的末尾,突然接到了经纪人老许的电话,让他过来拍电影,更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黎宇青。
    宋书文和黎宇青。
    松鼠文和鲤鱼青。
    宋书文站在小区的小广场上,想到周源山的话忽然有点想笑,最后却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又是一年过去了。
    宋书文忽然觉得很怀念它。
    第8章 江城码头(完)
    正月初八,返工开机。
    其实在年前的拍摄中,宋书文已经拍完了徐春树的最后结局,而黎宇青那边除了要补几个镜头之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给电影结尾处江路的独白配音。
    按理来说黎宇青普通话标准,嗓音清澈,配个音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周源山却又拿出了那套“感觉”论,说黎宇青的声音里少了一些感觉。
    交代完黎宇青要做的工作,周源山转过头来继续“折磨”宋书文。
    《江城码头》讲的是时代,所以剧里的很多地方自然有着大量和时代变迁有关的隐喻。
    徐春树将文工团承包下来之后,给自己的演出团起了个现在看来特别土气的名字:“太空柔姿霹雳舞团”,学了一口发音古怪的“粤语”,假装自己是从粤省来的表演团,沿着楚江向着更为落后的小渔村去表演。
    反正在那个年代,“粤省”就代表着先进,更代表着先进的“娱乐”。
    所以徐春树和他的表演团最开始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在一路表演到了入海口时,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海,在旅途中被磨得不再年轻的他,在海边听着轮船汽笛声,又一次像少年般奔跑。
    但到了后来,徐春树和他的表演团能够接到的表演却越来越少,一些人已经准备启程回家了,而徐春树则在又一次应酬无果后,缩在灰暗的船舱里疲惫地睡去。
    在船舱外面,有一艘货船徐徐开过,而货船上面满载着电视机。
    时代变了。
    有了电视机的大家也有了更新奇的娱乐方式,人们已经不再需要这么一个逐渐落后于时代的表演团了。
    《江城码头》与其说是电影,更像是一部冷静客观的纪录片,周源山只是用一个剧本,两个演员,三四台机位,就将时间和年代回溯到了那个时候,然后将摄像机镜头对准他们。在电影里,周源山只是在不掺杂任何主观情绪地进行讲述,甚至对于徐春树最后的结局,也没有进行多余的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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