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答应张洋导演的时候，他安安全全地坐在家里，而不是在随时有可能发生危险，什么保障都没有的工地上。
    但程秋的热血让他的那颗心也砰砰地跳了起来。
    “拍吧。”
    罗青山笑了，那张标准的反派脸笑起来更像反派，但办的事儿却极为正派。
    “拍吧拍吧。”
    张洋的剧组班底都嚷嚷了起来。
    “呃，那，那就拍吧。”
    最后是洛小白，他不情不愿地跟着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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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拍戏，宋书文一辈子都不会亲自去往工地，更别提跟着那些工人一起干活。
    这里是许许多多没什么资质的黑工地中的一个，根本没有靠谱的安全标准和能够保障工人生命的安全措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将身体的重量搭在脚手架上。
    他们也知道这活儿危险。
    但他们还是干着。
    就因为干着活能比在地上做工每天多五十块钱。
    张洋安慰他们，说这里其实还算挺安全的，他说当时为了拍纪录片，曾经专门带着团队去过那种小煤窑，一个大矿足有百米深，他跟着煤矿工人下井之后仰头望向井口，只能看到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光亮。
    而他们在跟着工人在脚手架上拍戏，起码还能看到点亮。
    工地的环境特殊，他们不可能马上适应拍摄，所以剧组刚来这边的主要任务是调试机器，演员们则跟着工人们干活来体验生活。
    而张洋对这件事异常谨慎，每天起床，吃饭，睡前都要跟他们讲一遍安全措施，而剧组的众人都没觉得张洋唠叨，因为大家都清楚这是事关人命的大事。
    正式上脚手架之前，宋书文给黎宇青打了个电话，后者正在某风景如画的古装影视城拍《镇魂令》。黎宇青聊了几句便张罗着开着摄像头，要给宋书文看看他的古装扮相。
    宋书文乐了，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黎宇青一身青衣，灵气十足的古装模样。
    但他最后还是没开摄像头。
    一个是不想让黎宇青见到自己这副模样。
    另一个则是他怕自己见到了黎宇青之后，就再没勇气上脚手架了。
    他在工地上待了几天，已经跟几名工人混熟了，他们告诉宋书文爬脚手架的时候只能仰头往上看，千万不能往下看，越往下看就越容易出事儿。
    但真爬到高处后，宋书文的心里的恐惧便疯狂地滋生出来。
    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风稍微大一点便能将脚手架吹得直晃，像是随时有可能将人掀下去。
    对高处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宋书文也是人，当然不可能完全抗拒这种本能。
    但当他爬到最高处，恐惧到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都即将崩断的时候，他却模模糊糊地生出了别的念头——
    他想拍电影。
    他想当主角。
    他想拿奖。
    他想站在黎宇青的身边更有底气。
    他想跟黎宇青一起当主角。
    他对这些实现这些想法的渴望，比恐惧更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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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恶人（3）
    宋书文挂在高空的脚手架上，小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风一吹脚手架就会跟着小幅度地晃动，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一样。
    而他身上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一根手指头粗细的尼龙安全绳。
    如果这绳子断了，或者脚手架不够结实，宋书文毫不怀疑自己立刻会毫无保护措施地从数米的空中摔下去。
    “各部门注意，准备试拍！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今天就正式开机！”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失真的人声，同样将身子攀在脚手架上，被风吹得狼狈不堪的张洋导演正通过提前固定在身上的扩音器给剧组喊话。
    而另一边的罗青山则晃晃悠悠地挂在张洋导演身边，他的身材比宋书文和张洋都偏胖一点，因此被风一吹，整个人就像是一大块还没风干彻底的人形腊肉，看着又好笑又揪心。
    除了导演和几位演员，摄制组也必须有人上到脚手架来进行近景拍摄，而跟着他们上来的自然是程秋。只是还没等他爬到预定位置，他忽然叫了一声，吓得其他人都是一激灵，而张洋则连忙喊道：“怎么了？”
    “没事儿，刚才光顾着护着机器，手让脚手架上的钉子刮了一下。”
    程秋嘴上说着没事儿，但手上已经能看到殷红的血液、脸色也白了几分。
    他说话的时候动作有点奇怪，一直死命仰着头，但眼睛却总时不时地往下瞥上一眼。
    宋书文犹豫了那么一刻，还是咬着牙向着程秋爬了过去，伸出手道：“把机器给我吧。”
    程秋本能地想要拒绝，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万幸现在拍摄用的机器已经没有那么沉重，宋书文一只手也能勉强将机器拎住，然后挂在身子上面，甚至还有余力帮着程秋爬到预定位置。
    这个预定位置是张洋导演勘查了两天的结果，这里为了进行烟囱的收尾工作，提前搭建好了一个小小的平台，相对更加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