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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散步散着散着,他在十字路口看完了一整场日落。
在黄昏的时候,坐在长椅上,人群川流不息,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那么多,没有人驻足,也没有人跟他一样坐在长椅上看日落。所有人只是路过了晚高峰的s市,匆忙下班回家……温照斐突然就很难过。
难过什么呢,有什么好为人渣难过的?理智这样告诉他,但是情感偶尔会不受理智的束缚,悄悄地从笼子里跑出来大肆喧闹。
“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我一会儿就上楼。”温照斐说,“你先回去吧。”
这时候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说话没有那么冲了。这是在向贺轶鸣释放积极的信号。于是贺轶鸣乘胜追击:“没事啊,我陪陪你,如果你不开心的话,说出来也没关系。”
这放在一年以前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现在,温照斐难得对贺轶鸣有了倾诉的欲望,也许是没人可以说,跟不知情的人在婚内说起自己的前男友,怎么看都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还会让别人误以为他旧情难断,精神出轨。于是只好跟贺轶鸣说,假如贺轶鸣真的愿意听的话。
“你去过音乐节吗?”温照斐问贺轶鸣,“如果是黄昏的时候去看,逆着夕辉,会特别带感,觉得自己像在末日逃亡。”
就是在一个准备逃亡的末日,温照斐第一次遇见高肆。
之所以温照斐会一直觉得黄昏像是末日逃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时他真的是出来逃亡的。那是他工作的第一年,可以称得上诸事不顺,业务没上手,会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还没有任何话语权。即便他上学时偶尔也会为期末感到苦恼,但还称得上游刃有余,不算太难捱,没想到刚入行就压力大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趁着放假,他跟陈建凛说他回n市玩一圈,陈建凛说好啊,那我带你去看音乐节吧。
温照斐觉得自己仿佛在制定什么伟大的逃跑计划,从庸碌的生活里把自己拔出来,就像拯救一个深陷泥淖的人那样。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一地鸡毛。在高肆他们乐队表演之前,温照斐接到了上司的电话。音乐节很吵,他一路找着安静的地方,一路听着上司条分缕析地批评他的工作,听到最后他甚至想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一无是处,不然也不值得被骂了足足十五分钟。
他找到的那个安静的地方,是后台。他是误入的,但也没有人管他,在一个楼梯的拐角。他蹲在地上靠着墙,脸上挂着泪痕,又在苦笑,看着挺奇怪的。
没有人敢靠近他,除了高肆。
高肆后来这样形容这场相遇:“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哭。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他挪用温照斐最喜欢的戏剧的首幕台词,他说,我是一见钟情,所以才要了你的微信。
溺水的人都希望从身边找到救命稻草,温照斐也是。被工作压力搞得焦头烂额的温照斐鬼迷心窍地答应了高肆。他的叛逆期来得格外晚,被金融数学压抑的文艺细胞在那一年突然爆发,跟着高肆去了很多音乐节的现场,反正除了高肆唱歌,他还都挺感兴趣的。
高肆那会儿特别委屈:“你怎么就是不喜欢我们乐队的歌?”
说不上来为什么,利用男朋友职务之便的温照斐在那一年免费蹭了很多音乐节,也在那一年喜欢上了橘子海和帆布小镇,听decajoins也听moodband。就是不听高肆。
但是他确信无论他听不听高肆唱歌,高肆都不介意,因为他觉得高肆很爱他。高肆会啄啄他的鼻尖,让他去沙发上休息:“你昨晚加了班的,睡一会吧,睡一会我就演出完了。”
跟搞乐队的谈恋爱真的是一件特别浪漫也特别疯狂的事,所有的空闲时间,只要能陪高肆去演出的,温照斐都会跟着高肆一起去。因为高肆看着他的时候,会让他觉得,高肆的眼睛里只有他,他喜欢那种狂热的迷恋感,好像能够点燃自己。
确认自己全心全意地被爱,是让温照斐感到最幸福的事。那个黄昏,他蹲在地上靠着墙,看着外面照进来的夕辉浅橘色的光芒,无奈到又哭又笑的时候,高肆站在他对面,等他打完电话,朝他伸出手,给了他一个拥抱的时候,无论是黄昏还是高肆,都能让他觉得被爱。他只是缺爱,那个时候谁给予他满分爱意都能让他动容,只是那个时候恰好是高肆。
恰好是高肆罢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之前提过但是这里还是再提一下。出自《恋爱的犀牛》
提前更新一下,今天通宵背书,蹲点评论放松放松。呜呜。
第二十六章 再去买一对钻戒吧
“好奇怪哦,我也会恋爱脑。”温照斐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真的太奇怪了,感觉大学里读的那些东西学的那些理论全部都失去了作用,什么爱情等同于激素分泌叠加社会建构,理论武装得很好,实践得一塌糊涂。所以事实证明人千万千万不能恋爱脑,幸好高肆没骗我钱,不然这会儿连房子都没了。”
即便温照斐说话的语气很轻松,然而还是有那么一瞬间让贺轶鸣觉得,温照斐像是把自己放在高温炉里熔炼,把铜筋铁骨剥开,给他看一些平常很难以看到的东西。像一个并不是特别著名的童话,一个单腿的锡兵,掉进火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