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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月乖乖坐好,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低头不语,虚弱地喘气。
在车门即将关闭的刹那,他突然爆起,双手狠狠一推车门!
徐辉猝不及防,被车门砰!地撞倒在地,气急败坏:“操你妈——”
安嘉月没时间听他骂人,跳出车子拔腿就跑,没跑出几步,听见身后的徐辉从地上爬起追过来了,嘴里骂骂咧咧说要“弄死他”。
他脚步虚,浑身疼,根本没力气跑多快,跌跌撞撞地往前冲,边跑边喊救命,祈祷着停车场里还有其他人。
可他今晚运气似乎很差,跑出几十米,也没看见一个人影,而身后的怒骂却越来越近。
徐辉已经近在咫尺,伸长手臂抓他:“你还想跑——”
他被抓住了。
但不是从后面,而是从前面。
有道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面前,安嘉月光顾着留心后边,发觉时已来不及刹车拐弯,被人猛地拽了过去,撞上一片坚实的胸膛。
“嘉月?”
来人语气迟疑,略带惊讶。
安嘉月撞得头晕眼花,被弹出去,往后仰倒,紧接着被一条手臂拦腰一揽,重新扑进来人怀里,晕晕乎乎地抬头,看见一双含着关切的眼。
深邃得宛如这漆黑的冬日寒夜。
尽管早就知道这个男人长相英俊,但他从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也如此特别。
冷冷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像冬夜雪松,孤高清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这个怀抱却是温暖有力的,也是救命的。
“贺先生……救我……”安嘉月稀里糊涂地扣住了他的肩,竭力往前贴,远离身后的人。
贺辰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僵,继而皱眉问追到跟前的徐辉:“怎么回事?”
他声音冷沉,散乱的额发下,眼眸中的锋芒锐利,竟有几分不怒自威,像高位权势者训斥下属。
安嘉月看怔了一瞬,怀疑是自己看花了,但他现在头晕目眩,没精力去细究。
徐辉一改方才的龌龊面目,满不在乎地耸肩:“这小婊子收了钱不让睡,我教训他一下而已。”
安嘉月立即摇头,想否认,贺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比他先开口:“他没你说得那么坏。”
安嘉月鼻子一酸,攥紧了贺辰的前襟,头埋在他颈窝里,闭着眼,眼皮颤抖。
身后的徐辉似乎愣住了,半天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哥们儿,你知道什么?你跟他很熟吗?”
贺辰:“不算熟,但认识。”
徐辉:“那我劝你少管闲事。”
安嘉月听徐辉的语气不善,像是要动手,贺辰文质彬彬的,估计没几两肌肉,他怕贺辰吃亏,急忙小声说:“贺先生,走吧,别跟他废话。”
贺辰低头看他:“嘉月,他说的是真的吗?”
安嘉月刚才被徐辉追赶的时候都没特别紧张,逃不掉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可现在一听贺辰问这话,心里却突然慌得找不着北,特别不想被贺辰误会,连声否认:“不是的,我没有问他要过钱,都是他自己给的,我从来没答应陪他睡,真的,贺先生,你相信我,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他越解释越委屈,鼻子本就酸胀,不知道怎么就涌上眼泪了,努力憋也憋不回去。
这个时候不该掉眼泪的,看起来很像在装可怜,很假。
徐辉果然出言讥讽:“你看他多会演。”
“我相信他没说谎。”贺辰平静道,“即使犯了些错,你也没必要这么过分。”
怀里人传来小声抽泣,安嘉月哭得很隐忍,不想被发现,但四周空旷寂静,声音根本压不住。
贺辰抚了抚他微微发颤的后背,对徐辉说:“退一万步,假使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违法卖淫,我可以报警让警察来管。”
徐辉沉默片刻,许是不想闹大,啧了声:“小婊子,今天算你走运,你等着,老子早晚弄死你。”
他撂下话就转身上车了。
等徐辉的宝马轰鸣声渐远,安嘉月才彻底放松绷紧的神经,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一时间觉得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心里最疼,抽搐得厉害。
成年后他很少真哭,但只要身上一疼,就条件反射地掉眼泪,从小养成的坏毛病。
贺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他后背,说话声音很轻,就在耳边,哄孩子似的:“没事了,他走了。”
停车场的灯光仿佛有了温度,照在身上,隐隐发暖。
安嘉月渐渐止了泣声,抹抹眼睛,抬起头:“谢谢你,贺先生,今晚真的谢谢你……”
“应该的。也是碰巧,我吃完饭在这附近逛了逛,正要回去,刚好遇上你。”贺辰摸了摸他的发顶。这个动作对成年男性来说有点冒犯,像被当成小孩儿,安嘉月也不喜欢被不熟悉的男人摸头,但贺辰的手仿佛有魔力,他翻涌的情绪莫名被抚平了。
“贺先生,我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他不想骗这么老实温柔的男人,“我干过很多坏事。”
“能承认自己干过坏事,已经不算坏了,况且你也付出了代价。”贺辰云淡风轻,“有些错误代价很高,但别被区区一个过失定义了自己。”
“你说得我又想哭了。”
“别哭,你生着病,哭了头更晕,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