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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爸妈和哥是不可能叫的,上次被允许艺考后她和父母关系缓和许多,但叫爸妈还是别扭。
“脱单是什么意思?”程越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从镜片后投来疑惑的小目光。
“就是他跟景老师,”程忻然伸出来俩拇指,对上,“这个。”
“小孩儿少八卦。”刘菀瞪了她一眼。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程忻然还是觉得新鲜,这棵好几年的铁树竟然要开花了,花还是冲着自己班主任开的。
程落在一边听着没作声。
“回屋学习去。”程越峰把她赶走。
客厅里少了大喇叭,静了许多,只有纪录片平缓的解说旁白声。
“爸。”程落说,“怎么不给点儿意见?”
“问你妈。”程越峰看了看他。
“没什么意见。”刘菀说,“改天让人家多来趟,下回不叫亲戚来了。”
程落笑了笑,他当然知道爸妈对景灼没什么意见。
现在处境不尴不尬的,家长都见了,还吊着一口气儿留着一层窗户纸。
但他不急于去捅破窗户纸,他给景灼足够的时间想清楚,把纠结的事儿都处理好。
和习惯被关心被爱的家猫不一样,野猫患得患失,拿捏不好度一不小心就跑了,他得有足够的把握确定它愿意不再一身防备,确定它愿意彻底敞开心口,从高处跃下落到他怀里。
除夕下午按惯例回家收拾几件衣服准备回爸妈家住一晚,一进门程猫就顺着他腿爬了上来,还歪头往他身后看。
“今儿你景灼哥哥也没来。”程落把它抱下去,猫一呲溜窜到了屋外,绕着连廊角落一堆花盆转悠。
“大过年的咱就别杀猪一样洗澡了。”程落无奈地看着它扒拉花盆里的土。
猫非常执着,直到一小道银光在土里露出来。
程猫不但嗅觉像狗,行为也像狗,把那个银色的小东西衔了出来,走到程落跟前仰脸看着他。
是一把钥匙,上边贴着胶布,景灼出租屋的。
要不是猫把它扒拉出来,程落差点儿忘了那天从猫眼里看见景灼抽完烟很不爽地把钥匙怼进花盆。
“猫啊,”程落把钥匙拿过来瞧着,“想你勺哥了?”
程猫“喵”了一声。
“我也挺想。”程落起身,“咱不能过年让勺自己在家,是不是?”
榨汁机这类厨具景灼平时用不着,一般下厨就两个工具:刀和铲。
什么手拉式捣蒜机甚至蒜臼他也不用,刀一横一拍完事儿,拍一下解决不了就多拍几下。
所以别人家家团圆准备年夜饭的时候,他一个人蹲厨房里对着个榨汁机研究。
剥了橙子削了梨放进去,门响了。
是楼上周末施工还砸断暖气管的孙子。
那人是来串门的,这边兴年三十傍晚邻里走动,不过景灼忘了这茬,之前在市里的时候从来没有邻居来串过门,他甚至不知道上下左右住的都是什么人。
招呼孙子坐下,景灼才发觉自己家里没有那种招待客人常备的果盘坚果盘糖盘,就把刚榨好的橙子汁儿端了出来。
跟孙子尬聊没一会儿,门又响了,这次是房东。
“这个是真不错!”孙子跟房东尬赞,“橙汁一点儿也不苦嘞!”
当然不苦,这是梨橙汁。
紧接着家门口人员流动非常密集,什么对门的楼下的二楼四楼的男女老少都有来的,小客厅渐渐坐满。
榨汁机刚刚上岗就超负荷工作,景灼特后悔刚才去超市没买些坚果瓜子儿糖之类的回来,买个破榨汁机干什么。
厨房外闹哄哄的,这一楼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热络了,叽里呱啦在客厅唠个没完。
景灼并不反感,但也没觉得多热闹多好,叹了口气,再次按下榨汁键。
让双重噪音彻底折磨自己的耳朵,用噪音隔绝其他噪音。
程落忘了景灼家在几楼几户,进到小区门口给他发消息问。
上次的对话框时间停留在一周前。
一整个星期两人没见面没互相联系,谁也不知道谁有没有在想对方,有没有冷静下来仔细琢磨,或者是觉得累了,干脆不再想。
该沉住气的时候程落能沉住气不撩拨他,他需要景灼自己纠结明白。
不过景灼可能没纠结明白,消息发出去半小时了,没人回。
程落坐在车里,小区道本来就窄,私搭乱建又太多,等的这半个多小时里不断把车开到这个楼后再开出那个楼前地给人让路。
一边调车一边给景灼打电话,响铃到挂断,没人接。
大年三十儿能有什么忙的?程落皱了皱眉,有点儿担心。
总不能大过年的又碰见另一拨溜麻的。
第三次拐进拐出打出去第四通无人接听的电话,他往楼上扫了一眼,在漫天飞雪中看见一个格格不入的空调外机。
干干净净光秃秃的,在一众外壳发黄堆满塑料袋挂满辣椒腊肉的空调外机中格外显眼。
顺着空调外机找过去,程落敲了敲门。
没人应。
景灼家对门那户直接大门全开方便串门的进出,楼道里也满是上上下下的人,还有正拿着水管呲地毯的,要多闹有多闹,耳朵贴到门板上四面八方的噪音直往里灌,分辨不出来家里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