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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愣了愣,慢慢摸回被她摸过的地方,小脸慢腾腾红了。
“咿呀。”小老二奇怪地看着哥哥。
大毛回过神来,抓住他的小手陪他瞎玩。慢慢的,他才琢磨出一件事,如果小老二想在地上玩,爸爸根本不会铺席子,他会直接让弟弟坐地上。
“被骗了。”大毛捏紧拳头。
“咿呀。”小老二跟着附和。
大毛瞅了眼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再瞄了眼青灰的地砖,想起她说过的不能让弟弟脏脏的,老气横秋道:“算了,你不能生病。”
小老二:“咿呀?”
……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杨晓便去院子看看,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院子里还是种着瓜果蔬菜的,俩孩子的亲妈是个勤快人,小院种满了蔬菜,上交完大队的份后,剩下的可以留着自家吃,原主本不是个勤快的,但是她妈劝着她,还经常过来替她打理,再加上隔壁老太太吃食上吝啬得紧,这片菜园就又留下来了,现在便宜了杨晓。
不过杨晓没功夫高兴,她回忆起在隔壁老韩家吃饭的日子,记忆虽迷糊着,但也想起两次深刻的事情。一回是她新婚头一次去老韩家用饭时,想要夹块肉,却被小姑子打了筷子,对方轻蔑地说:“儿媳不能吃肉。”
原主大为震惊,立马质问,小姑子直接回:“女人赚钱不比男人,肉要留给哥哥们吃。”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子夹了块肉到自己嘴里,吃得她嘴唇泛油。
原主在家可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惯不得老韩家的臭毛病,当即就夹了两块肉放嘴里边嚼边说:“我家没这规矩。”
气得小姑子眼泪汪汪,最后第一场饭不欢而散。
那回原主没有受到韩老太的惩罚,因为韩建斌说了:“我给家里的钱,不够妻子吃肉吗?”
老韩家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得罪他,便绕了过去。
不得不说,韩建斌为人负责,彼时他被原主赖上,不情不愿地结了婚,双方关系正是最冷漠的时候,他都愿意出声相护。
后来,回去的晚上,韩建斌将他前妻的事情都告诉她,严肃地问:“见到了老韩家的品行,还要继续留下来吗?”
原主却急不可耐地点头,韩建斌看她铁了心要留下,也不再说什么了。
原主失去了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还极有信心的认为自己一个读过书的高中生,一定能将老韩家收服地服服帖帖,不会吃亏。哪想到韩建斌销假回部队后,她失去了依靠,不仅不能吃肉,连饭都吃不饱,每天就只能吃噎死人的杂粮饼子,刮得她喉咙痛。
她闹过,也哭过,但是人家让孙子将她赶出门外,不给她吃东西,饭后厨房一锁,她晚上连个番薯都摸不着。
饿了两三天后,她老实了,也不在乎吃什么了,韩建斌天高皇帝远,写信也不管用,人家该干嘛干嘛。
原主这才悔啊,怪不得韩建斌费尽心机要离开老韩家,可恨她非要一头撞进来,不过随着运动越来越烈,她也不敢离婚就是了。
很快,原主就学会了在老韩家的生存之道,努力巴着那位能吃肉的小姑子,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
往事不堪回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晓想通了这点,紧绷的脸放松下来,高高兴兴地摘了一篮子小青菜,洗干净滚进白粥里做了个简易的青菜粥。
小青菜新鲜水灵,白米粥软软糯糯,闻起来清香怡人。
“孩子们,吃饭了。”杨晓摆好碗筷,大毛抱着弟弟慢悠悠地跑了出来。小孩眼巴巴地在小凳子上坐着,没发现自己的口粮,瘪嘴要哭,杨晓一拍脑袋,忘记给他冲麦乳精了。
不过现在冲也来不及,麦乳精要等一会儿放温。一岁的小孩能喝粥了,杨晓便让大毛舀碗米汤给他尝尝,她则去冲麦乳精。
小老二第一次喝,还挺喜欢,咧着嘴巴咯咯笑,白色粥汁流到脖子里,衣服上,杨晓想到要给他做一个小兜兜,这样吃饭就不会弄脏衣服了。
家里缺的东西挺多,杨晓琢磨着吃完早饭得拿张纸将缺漏的东西列出来,哪些紧要的要尽快安排上。像小家伙的小围兜,杨晓就觉得挺紧要的,不然小家伙吃完一顿就要换件衣服,脏衣服不得她洗,而且杨晓合理怀疑小家伙有那么多衣服换不。
青菜白粥没盐没油,但在现在也是一番美味,就是村子最富裕的人家,也不会奢侈的煮白米粥。白米的兑换比杂粮的要贵多了,他们平常种了大米,就到粮站卖了换番薯,玉米等杂粮和粗米,距脱离三年□□才三四年,啃树皮喝凉水的日子历历在目,村子的人都饿怕了,宁愿吃的差点也要屯点粮食,何况现在定量的口粮也不够吃,白米就更舍不得留了。
一家三口喝着软糯香甜的青菜粥,吃了个肚滚圆。
“韩大毛,吃东西八分饱最适宜,不然撑着难受。”杨晓瞟了眼他从衣缝挤出的小肚皮。
小孩回视:“你不也吃撑了。”
杨晓叹了口气:“所以我知道吃撑了难受,把这个经验告诉你,希望你能引以为戒。”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小孩小大人似的拍拍小肚肚,“不会有下次。”
杨晓心情微酸,知道他说的是下次吃饭是在老韩家,连吃饱都是奢望。
“放心,我会让你和弟弟吃饱饭的。”杨晓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