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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奇怪:“怎么这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呢……”
听到这话,段羽安油门踩得更重了,十四姨看了眼速度仪表盘,想开口提醒开车的人注意一下时速。
可当她抬头看到段羽安整个阴郁的表情时,又把话给默默咽了下去。她握着安全带,继续打电话。
与此同时,祁乐的家里。
刺耳的电锯声响彻整间屋子,盖过了周遭一切的声音。
石尾镇四季潮湿,铁链上的锁因为常年不用,锁孔已经生了锈,锁匠试了好几个法子,都无法将锁给撬开。
最后只能□□。
十四姨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锁匠正拿着电锯锯铁链,火花四下飞溅,根本听不到兜里的手机铃声。
祁乐受不了吵,早就捂着耳朵躲到了屋子外面。他的手机和段羽安的一起,都被扔在了沙发上,也是响了停,停了又响。
尖锐的电锯声持续了五分钟,屋子重归宁静,祁乐回到二楼。
随着一声哐啷轻响,铁链掉落在地上,封尘了一年的铁门被打开,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锁匠蹲下身把工具收拾好,他的手上全是铁锈,又黑又脏的,便没去拿手机。
锁匠对祁乐笑笑,说:“周姐和我老熟人了,这开锁钱我就不收了哈。”
况且这锁是被他生生锯开的,也不好意思收钱。
祁乐道了声谢。
没了铁门的遮挡,一阵阴风忽地从三楼的楼梯间扫了下来,径直吹到了祁乐的脸上,那风大概是被关了很多年,充满陈腐的味道。
站在祁乐旁边的锁匠也闻到了那股臭味,他皱眉提醒祁乐:“小伙子,你这楼上的霉气挺重啊,趁现在还有点太阳,赶紧上去开窗透透气吧。”
“我先走了。”
锁匠赶着去处理下一单生意,他走得匆忙,全然没注意到祁乐的神色不对。
祁乐独自站在原地,刚才的阴风让他有些失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阵风里,似乎还混杂了其他熟悉的气味。
好不容易冒头的太阳又被乌云遮了回去,走廊的廊灯没开,整个二楼暗无天日,到处都透着死寂。
段羽安还没回来,祁乐心里还记着方医生跟他说过的话,绝对不能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独自去面对【诱因】。
虽说是这么想的,但祁乐却怎么都挪不开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道通往三楼的楼梯给吸引住了。
在那黑暗的未知尽头,仿佛一直有一个细微的说话声传出来,在不停地催促着他,赶紧上去。
再不上去,就来不及了。
……
祁乐的这种反应,其实是情感缺失症患者面对【诱因】时的一种正常的精神回馈,病理同PTSD类似,是被选择性遗忘掉的那部分记忆在作祟。
这个状态下的祁乐,大脑是完全混乱的,随着记忆的恢复,过去的场景会重新浮现出来。
而祁乐会逐渐分不清哪部分是现实,哪部分是回忆。
若此时段羽安在旁边,就能及时把他从这种混乱认识中拽离出来了。
可惜他不在。
祁乐只得孤身一人,自顾跌入了无底的回忆之中。
他不自知的扶着满是积尘的楼梯扶手,拾级而上,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向了十六岁的那个夏天……
***
四年前,仲夏时节的石尾镇。
午后两点,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天闷热极了,树梢间找不到一丝风的痕迹,只有夏蝉在不厌其烦地叫唤着。
祁乐拿着外公买给他的提拉米苏,上到三楼书房,在电脑桌面前坐下。
今天是雅思成绩公布的日子,只要考过6分,参加完会考之后,他就能出国留学了。
祁乐对自己的英语成绩还是很有自信的,他挖了一口提拉米苏放进嘴里,然后淡定的打开网站,输入自己的信息。
分数没有意外,6.5分,达到了茱莉亚的录取要求。
可祁乐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几天前,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爸妈吵架了。
祁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父母起争执。
那一架吵得毫无征兆,异常激烈,两人谁也不让谁,一直从晚上闹到了天亮。
在那场架结束后,父亲便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
而母亲也完全变了个人,她把祁乐带回石尾镇之后,便没再开口讲话,整日里都阴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
有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每到深夜,四野悄寂的时候,祁乐总能清楚的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母亲的哭泣声。
祁乐不是傻子,从父母的吵架内容里,他能轻易的猜到,是因为父亲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和孩子。
父亲最后选择了另外一个家庭。
可祁乐想不通,为什么父亲要抛弃他们。
祁乐看着电脑上的分数表,鬼使神差的,给父亲发了个视频邀请。
是不是他表现得再好一点,父亲就会回来了呢?
视频邀请响了很久,在最后的一秒,被对方改成了语音通话。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了出来。
“怎么了?”
祁乐听着父亲毫无感情的说话声,想起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就慌了。
祁乐故作镇定,语气轻快道:“爸爸,我雅思成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