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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施立平是这批人中年纪最大的,却一直没谈过对象。他进了养殖场,有了工资,收入宽裕后,听说也有热心的大姐想给他做媒,但他因为惦记着回城,都一口回绝了。
丁舜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的他也不清楚:“我走的时候,施大哥还没对象呢,我也不知道。”
好吧,施立平最终会因为爱情放下心里一直以来的执念,是余思雅万万没想到的。不过他准备结婚在红云公社落地生根到底是一件好事,也省得她还要去物色其他人选了。
等跟丁舜谈完了事情,余思雅就把电话打回了乡下,直接让小李将施立平找过来。
“听说你准备国庆节结婚?”余思雅在电话里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
施立平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后,这两天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说话都带着笑:“是啊,可惜余厂长不在,不然我跟翠云都想请你做咱们的主婚人,翠云就是我对象,她最崇拜你了。”
余思雅含笑道:“这样啊,恭喜你们。”
施立平大笑着说:“谢谢余厂长。”
余思雅话音一转,突地问道:“施立平同志,我冒昧地问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放弃回城的机会?”
提起这个,施立平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实话实说:“有一部分是翠云的原因吧,还有一部分则是我想了很久,回城我也是干这个工作,没有太大的差别。我惦记着父母,但其实我十几年没怎么回过家,跟家里人的关系已经很疏远了,父母有弟弟照顾,其实也不用我担心。相反,我回去了,家里本来住房就紧张,还要挤一个我,给我说对象结婚,家里更住不开了,时间长了也会有磨擦,不如像现在这样保持着距离,我过得很好,他们也过得很好。”
余思雅上次提过之后,施立平就写信给相熟的返城知青和同学了解过这些人回城后的近况。
有些人回城后也过得很开心,但不少却是一地鸡毛。最初的兴奋和合家团圆的喜悦过后,生活的琐碎和重压扑面而来,多年没有一起,生活习惯的不同,生活的压力,工作的不如意,种种累积在一起,亲情和最初的愧疚逐渐消耗掉,最后只剩矛盾和争吵。父母夹在多个子女之间,手心手背都是肉,也是左右为难。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这也是施立平下定决心留下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当初自愿下乡,弟弟便留在了城里,进厂做了一名普通的工人,但结婚的时候没赶上分房,现在还跟父母住在一块儿,一家七口挤在五十多平米的房子里,本来就很拥挤了,他再回去,更没法住了。
听到这个原因后,余思雅笑了笑,突然说:“施立平同志,如果我告诉你羽绒服厂建了宿舍,员工们都有宿舍住呢?”
电话那端顿时没了话。
但余思雅能想到施立平的表情,她有点想笑,一本正经地说:“恭喜你,施立平同志,你不会后悔留下来的决定,厂子里决定任命你为饲料厂的厂长!”
峰回路转,惊喜来得太快,大悲大喜之下施立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余厂长,我没听错吗?我,我真的可以吗?”
余思雅笑道:“当然,贺教授那边的饲料配方已经有了雏形,饲料厂也该提上日程了。你现在有两个任务,一是招工,二是跟机械厂联系,定制相应的机器。这个机器可能县机械厂没法弄,我跟省机械厂的田主任有些交情,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一开始步子不要迈得太大,因为咱们这个产品还处于尝试阶段,饲料生产出来后,先在咱们养殖场做实验,同一批小鸭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以前的饲养方式,另一部分用饲料厂生产的饲料,两个半月后,做出对比,看看成效再说。”
饲料毕竟是个新鲜的物品,其他养殖场不一定能够这么快接受新鲜事物,余思雅也没想过用强制的手段去逼这些养殖场用。还是用实事和效果来说话吧,如果饲料喂养比之纯粮食喂养没有任何的优势,那别人没道理要这么费劲儿地用你的饲料。
施立平骤然接到这个消息,现在整个人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只能说:“好。”
余思雅也清楚,要给时间让施立平消化这个消息,适应他自己的新身份,便说:“你做一份饲料厂的半年发展计划吧,国庆节我会回来一趟,到时候我要看到这份报告。”
施立平连忙答应。
余思雅又让他把电话递给了小李,跟小李谈了一下工作上的新安排。
小李笑着说:“我,我知道了,我会让马冬云同志去帮助施厂长,不过,余厂长,咱们厂子里一下多出两个厂长,这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听起来都是厂长,似乎是平级的,但大家都知道,余思雅这个厂长的权力最大,一切都她说了算,只是这样一来感觉挺混乱的。
余思雅早想过这个问题了:“你说得有道理,国庆节我会回来一趟,到时候召开一次全体领导会议,重新划分工作权属和职务安排问题。你跟马冬云记得腾出时间来。”
小李连忙答应。
虽然两个厂子都有了厂长,分担了不少工作,可两个厂长都是年轻人,没有工作经验,余思雅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得随时掌握两个工厂的建设进度,纠正他们在工作中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