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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大,不卖了吗?”熊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诧异地看着沈建东收拾东西。
沈建东顿了一下,说:“不卖了,我嫂子来了,找我有事,今天给你放假,你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熊子不赞同地看着他:“这……今天人最多,不卖多可惜啊,这么多人,好歹能卖出去一点……”
余思雅瞥了一眼急红了眼的熊子,征询地看向沈建东。
沈建东没辙,只能如实跟余思雅交代:“其他人都自己去单干或者找人合伙摆摊了,就熊子还跟着我,刚才他回去吃饭了,咱们俩轮流看摊子吃饭。”
说完这话,他的耳根都红了。想想,几个月前,他还洋洋得意地跟余思雅说自己收了几个小弟,结果呢,最先出来摆摊的就是那几个小弟。
余思雅看他这反应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并不稀奇,看沈建东一个半大少年靠卖瓜子就挣了这么多,时间长了,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心动,这再正常不过。
而且卖瓜子又没有多高深的技巧,是个人都能卖。
“既然他还跟着你,是自己人,就一块儿来吧。”余思雅主动说道。
独木不成林,熊子也许能力不是最强的,但在这时候都还没离开沈建东,老老实实跟着他卖瓜子,至少是个本分的。沈建东也不可能靠他自己一个人撑起一片事业,总得有值得信任的伙伴,这个熊子就可以暂时纳入备选。
第107章
“坐啊,站着干嘛?”余思雅好笑地看着像犯了错误一样的沈建东和熊子。
别看熊子个头大,人其实特别怂,进门就站在沈建东背后,脑袋快垂到地上了,难怪其他人都走了,就他还跟着沈建东干呢。
沈建东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坐到余思雅对面,然后拽了一把熊子:“嫂子让你坐呢,赶紧坐下,当什么站神?”
熊子也规规矩矩坐下,半边屁股沾着椅子,老实得像个小学生。
余思雅被他们俩这副反应给逗笑了,温和地说:“咱们就随便聊聊,你们俩紧张什么?建东,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沈建东摸了摸鼻子,嘟哝道:“就……就差不多两个月前开始的吧。”
“这么久了?你一个人一直憋着,不回家说,我跟你姐可是会担心的。”余思雅也没责怪他,只是希望他下次遇到了困难,不要一个人强撑着。
沈建东挠了挠头:“我,我当时挺气愤的,也没觉得他们能比我卖得好。”
余思雅含笑看着他:“气愤是因为你觉得他们背叛了你吗?”
沈建东紧抿着唇,不作声。
余思雅淡淡地说:“你这个想法就要不得。你能做的买卖,别人为什么不能做?他们可能确实不够仗义,但生意场上没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就算没有他们,就不会有其他人吗?跟风者迟早会出现,你想想,现在广场上卖炒瓜子的,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对吧?”
沈建东点头。
余思雅笑道:“这很正常,不管哪一行,只要赚了钱,很快就会跟风者进入,谁也别想做独门子的生意,除非你的产品别人无法取代。”
沈建东皱了皱眉,花了两分钟消化这番话,然后问余思雅:“嫂子,你们厂子也会有竞争者吗?”
“当然,就算现在没有,很快也会有。”余思雅肯定地说。改革开放后,外资会进入,还有民企也会兴起,以后竞争不可避免,但凡能赚钱的买卖,肯定会有人源源不断地加入,也有厂子不断地倒下,只有不断地提高自己的竞争力,才能在市场中站稳脚跟。
沈建东想了想问:“如果对方也做你们一样的东西,那你怎么办?”
余思雅笑着说:“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在辰山县建立养殖基地,为什么要开饲料厂、羽绒服厂?还自己开门店?我这么做是为了打通上下游的产业链,这样成本更低,而且能随时保持供应,不至于被人卡了脖子。做生意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一时的领先不代表永远的领先,永远要想到最坏的结果怎么办。”
沈建东若有所思。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实在很大。
在他这样一个少年眼中,清河鸭已经是了不起的厂子了,有一千多人,占那么宽的地,好几个厂子,还有门市部,跟铁路局这样的单位都能合作。可嫂子却一直很警惕,还说要居安思危,可他自己就因为卖瓜子赚了点钱,就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结果不到两个月就被打入了原型。
沈建东惭愧地低下了头。
余思雅并不想讲太多的大道理,沈建东这次已经吃了亏,得了教训,说太多大道理容易惹他反感。
所以余思雅很快就主动将话题转到卖瓜子这事上:“你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卖瓜子的太多,把价格压得极低,赚不了什么钱,对吗?”
沈建东咬着嘴唇点头。
余思雅笑着问:“那你们现在的瓜子卖多少钱一包?”
“八分,有时候七分也卖,看对方砍不砍价吧。”沈建东苦兮兮地说。
啧啧,对比一毛卖的飞起的时候,这是一下子下滑了百分之二三十的价格啊。
余思雅又问:“一天大概能卖多少?”
提起销量,沈建东更心烦了,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裤兜里摸到烟盒,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余思雅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赶紧将手挪了出来:“周一到周六,一天能卖个二三十包吧,周日多一点,能翻个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