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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强带徐海成去的地方是之前他出租连环画时租的那个小院儿。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他就看见那户人家的后院竖着好几根檩木,看着像是从什么不知道谁家房梁上给拆下来的。
当时因为不需要,他也没想着问,今天他们就是直奔这几根木头来的。
好在当初租房子的时候,谢强和这家人关系不错,于是没说一会儿,那家人就答应十五块钱卖给他们三根,并且同意用架子车给他们送到站里去。
这三根木头又粗又直,一看就是好料子。
估计不仅足够打一张床,剩下的木料如果拼凑拼凑,没准儿还够再做一个小箱子。
“强子哥,这钱给你,剩下的我下个月还。”
徐海成将手里卷成了卷的钱直往谢强手里塞。
刚才他可是亲眼看着强子哥一把手给了人家十五块。
想想自己手里这七块多钱,顿时窘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谢强并没有接他的钱,而是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供销社:“你先收着,待会儿买桐油的时候你付钱,床算咱俩一起送的。”
说完,就带头朝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这还是徐海成第一次来宁林的供销社,也是第一次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卖土产的柜台。
在那里他们不仅买到了桐油,甚至还买到了好大的一盘棕线。足足十斤有余!
抱着那盘棕线,徐海成就像是抱着一个好大的宝贝,笑得像个傻子!
有这盘线,他就可以给表妹还有表妹夫做一个棕绷床垫了!
这还是他之前跟他那个继父学的手艺。
这年头,家里用得起棕床的人可不多,这绝对是一个很拿的出手的礼物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婚礼忙活的时候,两个当事人再次来到了街道办事处。
这一次他们拿着双方的户口本还有结婚证,过来开迁徙证明,好拿到派出所去转户口。
这回刑平玉就不敢再独自做主了,她乖乖的进到里面的房间请出了他们的街道办事处主任。
办事处的主任姓王,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女。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并不合身的干部服,一看就是什么人不要了,淘汰给她的。
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儿,剪了一个刘胡兰头。却不知道跟谁学的,用头油全部抿到了后面,抿得一丝不乱。
露出了全是皱纹的额头,看上去很有几分威严。
总之,一看就是一个很不好说话的人。
果然,在看到姜晓菱和邵彦成拿过来的那些证明之后,她楞了一下。
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姜晓菱的身上。
语气咄咄逼人:“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为什么我早上去你们家的时候,没听你妈说?你要是结婚了,她上午为什么不告诉我?”
“下午领的证。上午的时候不是还没领嘛,没领我妈自然不好意思先跟您说。”
姜晓菱仿若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威慑,面带微笑,落落大方的回答。
听她这么说,那个王主任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那就是说你是在听说要去下乡之后,临时决定结婚的?
你这是什么行为?
为了逃避下乡你居然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这是在钻国家的空子!”
她越说语气越重,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更是气得狠狠一拍桌子!
砰的一声巨响,将屋子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一时间,人们恨不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邵彦成拉住姜晓菱就往自己身后拽,却被她在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
面对王主任的疾言厉色,姜晓菱毫无所动,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少半分。
她依然面带微笑,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主任,看你说的。就好像我是个坏人,多罪大恶极一样。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呀?
虽然我年龄不大,可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也是知道对错的。
《婚姻法》中第一条就明确规定了要废除包办强迫的婚姻制度,实行男女婚姻自由。
要按照您刚才说的,我是为了逃避下乡才临时决定结婚的,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婚事是我强迫邵彦成的?
您自己问问我们家邵彦成嘛,问问我有没有强迫他?”
不等王主任开口,邵彦成立刻一脸严肃的回答:“没有。我和姜晓菱同志是自由恋爱,并且严格按照政府规定,恋爱报告,结婚报告全都按要求提前向单位递交了申请,并且是经过领导批准同意的,我们的行为是符合结婚条件的。”
他说着,又将摊在桌子上的各种证明又往前推了推。
王主任被姜晓菱说得这番话给堵的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腔,只得又往那些东西上看了一眼。
很明显,她是想借机思考一下措辞。
可姜晓菱压根就没准备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她笑盈盈的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布袋,敞开了口放在了桌子上。
那布袋里放着一些炒熟的花生,瓜子,还有好几颗水果糖。
全都是平时不容易见着的好东西。
任谁看一眼都会想到,能凑齐这些东西,不知道得费多少功夫,花多少钱。
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筹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