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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添分辨不了那颗在阳光下会变得极为闪耀的切割精细的小石头究竟是什么材质,只觉得非常漂亮。
出门前,他偷偷地在镜子前照了好一会儿。
这耳钉高调极了,和他的发色无比契合,走在大街上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仔。
当他戴着这枚耳钉走出卫生间,杨悦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的区别,笑着夸他好看,还问他要戴给谁看。
他那时回答,不给谁看,就是想着来这种地方玩儿,风格会很合适。
那颗小石头存在感十足,他每转一次头,那些细小的切面便会依次不断地高强度反射附近的光源。
若非瞎子,一定能注意得到。
可从他们见面起,郑寻千却始终视若无睹。他不夸他,也不提起,这个突兀地出现在景添耳垂上的小东西,对他而言仿佛根本不存在。
直到此刻,他的视线并未落在景添身上,手却轻轻地揉着他的耳垂,和这枚小小的耳钉。
这让景添很不自在。他感到颈侧和肩膀的皮肤毛孔正在不自然地收缩,带来奇异的痒,令他心慌,想躲。
想躲的是他的本能,他的意识却在倔强地告诉自己,应该就这么坐着,不要动。
最终,他只是微微缩了缩脖子。
“你以前紧张的时候,就会捏自己的耳朵,”郑寻千说,“我见过好多次。”
景添瞥他一眼。
“但最近却不会了,”郑寻千又说,“我才明白过来,你以前捏的不是耳朵,是耳朵上戴的东西。”
景添知道他在说什么。失忆以后,他每每在慌乱时刻抬起手,耳垂上所传来的柔软触感都令他无所适从。
“……你很注意我嘛。”他小声说。
“你那时候每天想方设法往我面前凑,想不注意都很难。”郑寻千说。
在说话的同时,他依旧执着地把玩着景添耳垂。
景添感到不自在,偏偏心里却又涌动着暧昧的满足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郑寻千。
“适当的缓解压力是很必要的,”郑寻千说,“建议你平时也戴着,随时捏一捏,有助于身心健康。”
“……”
郑寻千怂恿他:“试试吧。”
景添拍掉了他的手,说道:“你觉得我戴着好看。”他说完,仰起脸看向郑寻千,追问,“是不是?”
郑寻千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笑。
景添拉着他的手臂,用力摇晃:“是不是!是不是!”
他说得逐渐大声,手上也用足了力气,郑寻千被迫跟着他来回晃,不得不开口回应:“差不多吧。”
他语调中的笑意过于明显,虽答得模棱两可,景添依旧感到满意,放开了手:“老实说不好吗?”
郑寻千看着他:“醉啦?”
景添想说没有,话到了嘴边,咽回去了,再次吐出口,已变成了截然相反的答案:“醉了。”
之后,他很快又小声补充:“醉得很厉害,头晕了,人也糊涂了。”
说完,见郑寻千没有反应,他用力往郑寻千的身上拍:“能听懂吗?你能听懂吗?你是不是傻子呀?”
郑寻千刚要说什么,他大喊一声:“你气死我算了!”
接着,他拿起一瓶未开过封的汽酒,用牙齿咬开瓶盖,就着瓶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方才一直在怂恿他喝点儿的郑寻千见状赶忙阻止:“差不多行了。”
景添不理他,猛灌了小半瓶,才终于放下,还用鼻子用力地哼了一声。
他们这番闹腾,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大家早已默认了他俩是一对小情侣,打情骂俏也是正常,故而只是时不时张望几眼,并不打扰。
景添对这视线早已视若无睹,一心一意只想折腾,郑寻千不让他好好喝,他就变本加厉地灌。
郑寻千只得抢了他的酒瓶。争夺中,他四下张望了一圈,然后问景添:“想去那儿玩吗?”
景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的是热闹欢腾的舞池。
“……想。”
郑寻千放下酒瓶,拉住了他的手:“我陪你去吧。”
景添点头,乖乖站起身,被郑寻千拉着走。
他的步子不太稳当,头重脚轻,走得慢悠悠。郑寻千也不着急,怕他跌倒,还伸出手来搂住了他的肩膀。
走着走着,音乐声非但没有靠近,反而逐渐变得遥远了。
景添抬起头,周围光线昏暗,空间也变得狭小,四周除了他俩,再也看不到旁人。
这是哪儿呢,他此刻运转不畅的大脑完全无法分辨。
“什么啊?”他眯着眼问。
“绑架。”郑寻千说。
在回答的同时,他原本揽在景添背后的手臂缓缓向下,搂在了景添的腰际,又微微用力,试着把景添往怀里拢。
景添晃晃悠悠撞在了他的身上。
晕乎的时候突然有了可以借力的点,景添像是瞬间被抽走了骨头,非常干脆地把重量全压在了郑寻千的身上,额头搁在郑寻千的肩膀。
郑寻千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往后退了半步,很快站稳了,接着小声笑了起来:“你的酒量真的好差。”
景添靠在他身上,闷闷地说道:“你只给我打一个电话。”
郑寻千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翻上一次的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