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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你的手,看你拿着手机怎么像在抖,”丁哥皱着眉说,“你伸起来,抬平。”
黄予洋愣了愣,勉强冲丁哥笑了笑:“没必要吧。”
“我家出事又不是我得麻痹症了,”他把手机收起来,“别吧丁哥,我你还不放心?”
“就是担心你……”丁哥“啧”了一声。
方才在车里黄予洋和他妈打电话的声音有些响,坐他附近的队友大约是都听见了。
丁哥一坐下,他们便围过来。
“你还好吧,”樊雨泽有些担忧地蹲到黄予洋身边,从裤子右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锦袋,“我家宅平安护身符先借你。”
黄予洋没接,他说:“你放心,我自己还有一个。”说完从左边也掏了个出来给黄予洋看,将原先那个塞进黄予洋手里。
“我们早打完早回去,”夏安福凑过来,“我和樊泽对TYG熟,他们也就那样吧,哥们儿一起抗线,给他们速战速决喽。”
印乐也道:“你别太担心了,奶奶保准没事的。”
黄予洋“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手又有些不稳,怕队友发现,生硬地把手机放到膝盖,手搁在椅子扶手上,低声说:“我没事。”
“行了兄弟们,别围着我了,”他尽力作出轻松的样子,“搞得我紧张。”
从知道消息到上场比赛,过了三个多小时。黄予洋没再收到来自父母的消息。
他打开了老家家庭群的通知,群里平时消息不少,今天却安静得不正常,黄予洋怀疑他妈妈拉了个新的。
一百多分钟里,黄予洋的头都很痛,他努力地把精神集中在将要到来的比赛上,但眼前总闪过奶奶的样子。
家里很多小辈,奶奶最宠黄予洋,因为黄予洋是她带大的。黄予洋小时候很怕热,夏天家里没有空调,奶奶开着电风扇,把他抱在长凳上,用蒲扇给他扇风,让他坐着吃冰棍,他吃冰棍很慢,滴得满地都是。
上初中黄予洋逃课去网吧,被班主任请家长,他爸妈在外面打工,是奶奶去的。奶奶坐在老师办公室,被教育半天,回家路上欲言又止许久,最后问黄予洋“洋洋以后能不能别逃课了”,黄予洋就再也没有逃过课。
他刚打职业的时候没什么钱,十六岁过年回老家,被亲戚团团围住,问他打的什么工,听他说在打游戏,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说这也算工作啊。
奶奶替他解围,虚报他封的红包金额,说家里小孩洋洋最有出息,今年包了八千块给她。其实黄予洋包的是八百。
黄予洋想要打好比赛,但脑子的确不太听从使唤。
临上场,要出休息室的时候,黄予洋手机突然震了震。
他打开看,是家庭群里的消息,他爸发的,是张照片。黄予洋还没点开,只看到有“病危(重)通知书”几个字,和下方他没上过几天学的爸的歪歪扭扭很大的签名,他爸就撤回了。
“发错了。”他爸说。
黄予洋把手机放好了,机械地跟着队友一起往台上走。
从上台到坐下,他都没什么记忆,他感觉荣则一直在看自己,但没什么心情回应。电脑屏幕上,游戏进入第一张地图,TYG擅长的丧钟海湾。
蒙哥马利被禁用,黄予洋该选威廉姆斯,手一抖,错选成了边哨。
频道安静了几秒,印乐选了雪环,在语音里说:“边哨也可以的,我们又不是没打过这套阵容。”
“对对,”夏安福道,“我们上次和WBG训练赛拿的边哨雪环,效果也挺好的。”
“对不起。”黄予洋握紧鼠标,又松开,看着重生室的画面,向队友道歉。
“不要紧,”黄予洋听到荣则说,“没事。”
“道什么歉,”樊雨泽说,“洋王不许道歉。”
这局丧钟海湾,黄予洋出重生室,就感到不安。
海湾第一段的色调十分晦暗,黄予洋走着不知怎么,有些走神,被TYG两个坦位抓住了集火,荣则要保他,但距离太远没保下来。
过了两分钟,黄予洋绕后被TYG的输出发现,枪打歪了,没对过,又回了重生点。
语音里十分安静,黄予洋盯着电脑屏幕,等计时结束,走出门,眼看着印乐和樊雨泽被TYG团战击杀了,自家的小据点没守下来。
黄予洋看见了TYG的两个输出,往断壁边躲,抬手狙了两枪,刚杀了一个,TYG又来了个坦位,他被击杀前又杀了一个,但另一个小据点也被TYG拿下了。
到两个小据点被占下为止,不是黄予洋在死就是队友在死,FA一波团战都没凑齐过。
黄予洋耳机隔音很好,但能感觉到,今天台下十分寂静。
TYG大概也没想到今天黄予洋状态这么失常,或许是想捡个便宜,直接让刚才对过了黄予洋的尤里过来堵FA重生室的门,一副已经根本不把黄予洋放在眼里的架势。
“我们这边才四个人,”印乐在频道里简单地说,“这次路上小心点。”
黄予洋说“好”,在门后看到了对方的身影,脚步顿了顿,换了把枪。
刚一出门,TYG的尤里就怼了上来,黄予洋闪身爆了尤里的头,没什么起伏地说:“也不用这么侮辱我吧,堵我的门。”
黄予洋换了一条路,绕到团战后方,眼前闪过被他爸撤回的病危通知书照片,按着键盘跳上塔台,连续杀了三个,自顾道:“好像真觉得自己能赢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