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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起码从挣钱的角度来讲,他的决定极为英明神武。
因为虽然正月初五过后,客人少了些,但这10天的功夫,他们又挣出了头5天的营业额。
即便到了正月十五,街上的铺面基本上都开张了,他们每天的进项也稳定在了5000块。
这几乎赶上了以前半个多月的收入啊。
真实不拼一拼都不知道,他们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院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潜能。
元宵节当晚,三个大人外加两个孩子坐在一块儿吃汤圆。
不是自己包的,就从超市买的现成货。这一天天忙得够呛,谁还有精力包汤圆啊?
花生馅的,芝麻馅的各来一袋,就挺好。
等到一大锅汤圆下肚后,陈凤霞跟郑国强也不避着李教练,当着人面开始盘点这几天卖薯条奶茶跟三明治以及鸡米花的收入。
等到点完之后,陈凤霞直接拿出了3000块推给李教练:“教练,这是您的工资,这些天真是辛苦您了。要没有你呀,我们早就彻底歇火了。”
李教练立刻摆手:“我不要,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陈凤霞一本正经:“应该的,大过年的你也一分钟没歇,挣了钱,就应该有你的份。”
李教练的头还是摇得跟波浪鼓一样:“那也太多了,我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郑明明在旁边帮他想主意:“当然是装修房子啦!教练爷爷,我妈妈说要把我的别墅装修成城堡,童话里头的那样。爷爷,你要不要把它变成大雄的家?大头儿子跟小头爸爸的家也不错啊。”
李教练自从买了灯饰口的别墅以后,压根就没处理。他当初买的时候就没打算住,自然不可能装修。
这会儿,郑明明两眼闪闪发亮地盯着他。老人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陈凤霞大着胆子道:“李老师,你要是不反对的话。这两天我们给明明装修房子的时候,也顺便把你的房子弄一弄吧。就算您自己不住,租出去也好,这房子还是得靠人气养着。再说好好的房子空着多可惜呀,外头好多人找不到房子住呢。”
李教练看了她一眼,又将钱推回头,一本正经地问:“装修款还差多少?回头我拿存折过来给你。”
陈凤霞赶紧摆手:“您别客气,花不了多少钱的。”
老人却严肃的很:“怎么可能不花钱?装修房子最花钱了。什么桌椅板凳之类的,看着不起眼,其实都是钱。”
郑国强笑了:“您别说,其他的不讲,你说的桌椅板凳还真花不了什么钱。”
为什么?因为国企的倒闭潮来了,各个厂子都在清算家产。
当初企业红火的时候,什么桌椅板凳沙发买的都是好东西。领导的值班室里头的家具更是讲究的很。
现在厂子不行了,连厂长自己都得想办法自谋出路。这些家具自然也就三文不值两文,直接廉价出手了。
郑国强在上元县就专门处理各个企业改制的事,见到的东西自然多。他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完全不介意使用二手货。
像那个实木地板,去年才铺上去的,今年起了再用又有什么问题呢?正正经经的好料子,可比复合板强多了。
还有那个地毯,真羊毛啊,看着跟新的也没什么差。拖回去以后,清理干净了,铺在他家刚装修好的别墅里,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床跟橱柜就甭说了,同样全是好货,而且还挺新,买了还没两年呢。
别问为什么厂子都不行了,领导还能用上这么好这么新的东西。所谓再穷不能穷啥,再苦不能苦啥,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啊。
这就是笔糊涂账。
郑国强没占便宜,他没仗着自己的身份趁机吃拿卡要。他都是按照人家的处理价格给的。厂里头的人还高兴呢。他们急着赶紧处理干净了,好入账了事。
他们也没觉得吃了大亏。因为天底下都这样,富买贱卖。能当东西卖出去就不错了。
还有的地方急着把东西腾出来,沙发板凳什么的就露天放在院子里,几场雨雪下来,再好的东西也垮了。
李教练有些惆怅。
他虽然不在国有厂里头上班,但业余体校也算是国营单位。况且他还有不少老朋友跟他们的子女在国营厂里头,现在听到这种事,只感觉兔死狐悲。
郑国强也叹气:“现在这种事越来越多了,我听讲今年开过年来,江海市区这边也有不少厂子要动了。”
李教练声音有点儿闷:“已经动了,年前,机械厂双职工家庭就必须得起码有一个人内退。”
郑明明有些好奇:“什么叫内退呀?”
在场的大人里头专门搞这项工作的,只有郑国强一个。可他并不太愿意跟女儿说这些,因为感觉很残酷。
他参加过相关职工大会,看过这种决定淘汰人员名额的现场。怎么决定?自荐外加抽签。
这个年代的国有企业就像是小社会一样,基本上包揽了人的生老病死。很多人一辈子都活在厂区里,你让他出去,他会当场崩溃。
有多少人真有魄力出来单干呢?经济没发展到那份上,出来单干混不好的也不是没有。
大家宁可赖在厂里头,温水煮青蛙都行。
自荐的人员不够,那就只好抽签了。由老天爷决定谁来离开。哭闹的叫喊的,要跟领导拼命的,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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