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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强天生喜欢小孩,前头跟妻子讨论过后,又疑心这人可能会跟高桂芳离婚。
现在陈文斌要买房子落在女儿名下,郑国强当然欢迎。
也是巧了,县委书记刚好路过,听他们说话,就相当满意。
因为他们的领导干部在身体力行地支持着县里头的经济改革工作啊。
说一千道一万,口号喊得再响亮,也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呀。
陈文斌多会说话的人,立刻开始拍马屁,表示自己是受了姐姐跟姐夫的感召。
“我姐夫回家说了这边房子的事,我姐立刻就表态了。跟下岗职工讲1000句买房子好,不如干部带头买。虽然暂时手上没什么钱,可就是问银行贷款也得买。
我也对上元未来的经济建设充满了信心,我决定买5套。不仅仅是为了支持上元的建设,我也准备把公司的业务弄到上元来,这房子就给工人当宿舍,省得住在工棚里头条件太差,也不安全。”
他一番慷慨陈词,成功地跟县委书记握上了手。等到晚饭时,他已经成了座上宾,就连夜宵大家都是一块儿吃的。
郑国强情绪微妙:“晚上也是他开车到前面路口把我放下的。本来他还想来咱家坐坐,我怕你睡觉了,就没让他进来。”
“幸亏他没进来。”陈凤霞咬牙切齿,“这人是属泥鳅的吗?这么会钻。”
郑国强乐了:“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俩一个娘肚子里头出来的,她要属泥鳅,你属啥?”
陈凤霞气得够呛:“别把我跟他放一块说,怄都要被他怄死了!”
5套房哎,光这个,二十年后就是上千万的资产。
上辈子,陈文斌虽然自己是搞房地产开发的,但他还真没买那么多房。估计越是干一行,越是对一行没信心吧。
现在,叫这家伙白捡了便宜,真是气死个人。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呢。
郑国强慢悠悠地叹气:“我看你这个兄弟呀,真是胆大包天。我都怀疑他手上压根没什么钱,五套房连一套房首付都没有,全是贷款。”
陈凤霞惊呆了:“还能这样啊?银行这是疯了吧?”
“他开着公司呢,用公司的名义来贷款的。”郑国强直摇头,“这人可真是会拿着别人的钱赚吆喝。”
陈凤霞也摇头,不过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丈夫猜错了陈文斌的用意:“我看倒是未必,房贷不就是现在银行新开发的业务嚒。他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上元的信用合作社打好关系。”
搞工程的,哪有不跟银行打交道的道理?基本上都是拿银行的钱搞建设,借人家钱生钱。
人家现在不愿意贷款给他做别的事,可人家乐意他搞房贷呀。
“你别管他,他的事情你别插手。”
郑国强乐了:“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爱管他事。不过我说真的啊,他要真想讨好上元那边啊,他还不如接了金钱湖的别墅。”
金钱湖在哪儿啊?距离上元县城大约15公里,是整个江海周边地区最大的淡水湖泊。
周围群山环伺,碧树簇拥,湖水清澈,烟波浩渺,无论天晴还是雨,春夏秋冬,皆是风景。除了地理环境之外,金钱湖还有人文背景,历史上不少文人骚客在此流连,听说留下的诗词就一大摞子。
当然,陈凤霞一首都不会背,她也压根没听说过。但那边是风景区倒是真的。
因为环境好,离江海市区又近,上辈子大女儿开车带他们老两口去那边玩过好几回。每次陈凤霞都感觉能看到不一样的风光,完全不觉得腻。
如此得天独厚的环境,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到。90年代初房地产热的时候,金钱湖自然也被开发商相中了,开发了一大片别墅。
什么徽派什么苏州园林什么美式什么法国风格什么德国建筑,各种风格的别墅争奇斗艳,简直如同一颗颗钻石,在湖光山色间熠熠生辉。
可惜宝石要发光得靠钱养着。这些别墅生不逢时,刚盖好就碰上了国家政策紧缩,然后毕业就失业,落户的那天就是它闲置的开始。
房子得靠人养啊。盖好的房子久久卖不掉,废弃没人管,时间长了,也就只好炸掉。
不炸掉不行,放在那儿影响了整个景区的形象,只能推倒重来。
陈凤霞记得也就没几年的时间了。上辈子好像大女儿回老家,上元县被划归为区,整个城区重新规划建设的时候,那边大片一天都没住过人的别墅就被砰砰砰炸光了。
当时自己已经开始做钟点工,坐着公交车从附近经过时,车上的人都在惋惜。
多好的房子呀,看着多气派,当初盖的时候肯定也花了好多钱,居然就这样糟蹋了事拉倒。
那时候的自己也感慨万千,好好的房子人家宁可炸了也不给买不起的人住。
房子炸掉了,地还留着。过了差不多10年,那边新起的别墅身价又不一样了,各个起步价都千万。
大家伙儿都说先前的开发商如果能扛住的话,说不定熬到那个时候就能大发一笔呢。
回想起这些前尘旧事,陈凤霞忍不住心神摇曳,下意识地开口问丈夫:“那边房子多少钱啊?”
郑国强立刻警觉:“你不要想啊,这可不是灯市口的别墅。你要去看过就知道了,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别墅,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