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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凤霞下意识地反驳:“秀萍也就是一时冲动,去年一年不都好好的。”
郑国强只是笑,也不同妻子分辩,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周向东跟他老婆已经被吓怕了,折腾不起。既然打定主意要招女婿,那还不如招个老实本分的。省得女儿又在外面找不知根底的人。”
这话有点儿诛心,意思就是周秀萍是个恋爱脑,这毛病不容易好,她爹妈也不想再提心吊胆,索性让她早点定下来好。因为恋爱脑有一个优点就是君若不离我便不弃。很有种这是命中注定的安排,我不能违背天意的味道在里面。
陈凤霞哑口无言,有心想为这姑娘说两句话,再想想她大年初一时干的那不靠谱的事,唉,惯于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陈老板都说不出口。
她嘴巴张了几张,最后吐出来的抱怨也不轻不重:“那也不用急吼吼地这么早定下。”
郑国强摸摸鼻子,压低声音道:“早点开始教,趁着孩子年纪小还能培养出来。真过几年,想要再教就晚了。”
得,这是感觉指望女儿撑起门户没啥希望,准备趁早再多投资一位?
陈凤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冒出一句:“也行。”
不然让她说什么,儿女都是债啊。只盼着秀萍今年不过二十,拉海也才十九,都是还能再好好塑造一番的小孩,慢慢地能真正懂事吧。
嗐,都是大学没毕业的年纪呢,人的一辈子长的很,好多人到了二十大好几甚至三四十岁才幡然醒悟,开始自己活清爽了呢。像她自己,上辈子都年过半百了,才慢慢琢磨出来点人生道理。
郑国强喝了点儿米酒,后劲似乎起来了,居然开始犯愁:“哎,养姑娘就是这样,时时刻刻揪心。”
陈凤霞原本帮他摁脑袋,好让他舒坦点儿,这会听了他的话,直接翻白眼:“行了,你烦你自己的心好了。我的明明,可用不着你烦神。”
这话郑国强不爱听:“什么叫你的,姑娘就不是我的?我该诉你,就是姑娘太好,才叫人愁。”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面前刮起了一阵风。
陈文斌两条腿飞快,一径往外面跑,嘴里嘟囔着:“找我有什么用,这不是我张张嘴的事。”
陈凤霞跟郑国强瞧他跟被狗撵了的模样正奇怪,再看追在他后面的人,瞬间了然,难怪哩。
抓着陈文斌不放的那位是谁?三表舅母,桂生的那位老娘呗。她拉扯陈文斌做什么?当然是为了他家那位还不到五十岁就自我感觉应该当老太爷的老头子了。人因为陈文斌被抓了,她要求这位大外甥高抬贵手。
陈凤霞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感动,都这会儿了,三表舅妈居然还在上蹦下跳地想把三表舅给捞出来。真不晓得她图什么?除了真爱两个字,她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老话说,人到中年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其实搁在女人身上也差不多,少个要伺候的人不痛快吗?反正现在她家儿子也关大牢了,不需要人帮忙搭伙养儿子。
但是三表舅母显然要比陈凤霞恪守传统美德的多,她从一而终,对她男人坚定地不离不弃。她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家老头子捞出来。她扯着陈文斌就不住地干嚎。
陈凤霞以前一直搞不明白电视剧为啥老喜欢在人家办喜事的时候搞事情,偏不叫人踏踏实实地把喜事办踏实。
现在看着房前屋后人山人海的场景,她算是明白了,因为人多啊。人一多,办事的主家怕横生枝节晦气,自然就能敷衍就敷衍过去,吃了亏也捏鼻子认下。谁让美玉不能真跟石头碰呢。再者就是看热闹的人说,替别人宽宏大量的也多,到时候话赶话的就能把人架起来不得不咽下一口恶气。
可惜三表舅母这点儿小算盘是打不通的。一则办喜事的是大舅舅家,人家讲究移风易俗,连婚宴都是一锅大杂烩,人人盛一碗端到墙角就呼呼啦啦地吃掉了。人家才不管婚宴上有人闹腾就晦气哩。二则现在陈家庄的人都知道那瓶农药倒下去损失的是整个村子的钱,谁肯掏六万块钱出来当便宜好人。
是以无论这位舅母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陈文斌就咬紧牙关不松口。以前也就算了,小陈总嘴上花花的时候多了去,不在乎多忽悠个农村老妇女。但眼下今非昔比,他好歹也是陈家庄的当家人,嘴巴一张代表的可不是个人,他得有讲究。
想要他去县里给三表舅求情,行哎,把村里的损失赔偿出来。这法院判案子都讲究退赃的从轻发落呢。
周围人手里端着米酒碗,一边看热闹一边还喝一口。不晓得哪个不着调的给三小只也塞了米酒,这三只小崽子居然也有样学样,端起碗来就要往嘴里送。吓得三位小姐姐赶紧抢下碗,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了一块水果糖。
三小只同学真乃陈高氏嘴里说的蜜罐里泡大的小朋友,平常被大人管着,吃糖机会少,能吃到的基本上也都是高级货。这下子被塞了普通水果糖,立刻愁眉苦脸。
不过谁也没太在意他们纠在一起的小脸,因为大家很快也是同款龇牙咧嘴的表情。
三位小姐姐甚至直接伸出手捂住了弟弟妹妹的眼睛,一人一个,将小朋友抱开了。不能看啊,叫小孩看了都怕他们长针眼。这都是什么屁事!
三表舅妈拉扯不动滚刀肉包着黑芝麻馅儿的陈文斌,居然直接转换目标,一把抱住了周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