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扇厂，每天早上都跟打仗一样，吵吵闹闹。
    睡不惯软床的许伟杰自认也吃不惯西式早餐，拿得是豆浆油条生煎小笼包虾饺烧麦，看到什么没吃过，他就拿点什么，桌子上摆满了他的碟子。
    许娇娇喝了口咖啡，看着满满一桌子，微微皱眉，“你拿了这么多，吃得完吗？”
    挂着黑眼圈的许伟杰哈哈一笑，“姐，你放心，这点东西算什么，就比我平时饭量多那么一点点，小意思。”
    闸北区恒丰路工商银行，许主任一来上班，就来柜台前面来回地巡视，一脸愁云惨雾。
    前段时间，人民银行发行股票认购证，分摊到他所在的工商银行就有五万的销售指标。
    想买股票的投资者必须先买股票认购证，摇号中签才能购买相对应的股票。
    许主任和手下的柜员为了完成销售指标，发动所有亲戚朋友来买认购证，响应的寥寥无几，大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买上几本。
    上海人天性小心谨慎，心里有一本账。认购证三十元一本，现在人均工资才两百出头，要是不中签，三十元就打水漂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任许主任再着急上火，再疯狂推销，不买的人还是坚决不买。
    但事情今天出现了转机，来了一对非常漂亮时髦的年轻男女，男青年一开口就问银行里还有多少认购证，他想买。
    一位女柜员刚要回答，许主任忙迎上去，握住了男青年的手，热情地摇了摇，“这位先生和小姐，外面有些吵闹，我们进里面贵宾室好好谈一谈。”
    话音刚落，许主任连忙在前带路，催促着年轻男女进贵宾室了。
    另一个男柜员疑惑，就问女柜员道：“许主任这是怎么了？还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女柜员看了前面排队的大妈大叔们，努努嘴道：“他这是怕这些热心群众开口，把人给吓跑了，就没人买认购证呗。那俩人一看就是兜里有钱的主，估计能买不少认购证。”
    贵宾室里，许主任问道：“先生，小姐，是要喝咖啡还是茶？”
    女青年就是许娇娇，她摇头，“麻烦给我一杯白开水。”
    许伟杰则要了一杯热茶。
    许主任微笑道：“我是这家银行的主任，毕姓许，先生小姐贵姓？”
    许娇娇也笑了笑，“真巧，我也姓许，他是我弟弟。”
    许主任笑容加深，“那还真巧，也许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人。刚才许先生问我们银行有多少认购证，是想买多少呢？”
    许娇娇手指轻轻拂过玻璃杯，她脸上的神情在白色水蒸汽的掩藏下若隐若现，“那要先知道许主任这里有多少认购证，我才能确定具体数量。”
    前期工商银行职工托各种人情卖掉了两百多本认购证，现在还剩四万九千七百多本。
    许主任一报数量，许伟杰下意识地看了许娇娇一眼，看到她微微颔首，才开口道：“许主任，我们一共要购买四万三千本。”
    许主任闻言，惊喜交加，老大难的认购证居然一下销掉四万三千本，想起那些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不胜唏嘘。
    虽然小小遗憾还有六千多本认购证没售完，但此时此刻，许主任心满意足。
    做人不能太贪心，比起那些为了推销认购证着急上火的同行，他已经算超额完成了。
    而且认购证卖出一本有五毛钱推销费，他卖出了四万三千本，算算能得多少钱。
    理科很好的许主任快速算出金额，有两万一千五百元的推销费，他一脚迈进万元户的圈子。
    许主任两眼放光，殷切地注视着许娇娇姐弟。这俩人根本就是来给他送钱的财神爷和财神奶奶啊！
    第18章 开洋荤
    按照上面制定的规则，股票认购证只对上海本地人发行出售，但现在大多数上海人并不看好认购证，能下手买地很少，销售更预期的差了一大截。
    为了把积压的认购证销售出去，银行和证券公司私底下向外地客户出售不需要身份证的白板认购证。
    不管是为了把完成认购证销售指标，还是为了拿到推销费，许主任都不会把许娇娇姐弟这样的大客户往外推。
    认购证一百本连号是一套，许娇娇买入三万本认购证，等于手里有三百套，许伟杰的一万本则是一百套。
    贵宾室里，许主任跟许伟杰闲谈，知道他们待会儿要去买火车票，就问：“许小姐，许先生计划去哪里？”
    许伟杰道：“云州，这次来上海的事情办得差不多，该回去了。”
    一共就请了一个星期假，来回需要四天，买认购证花了一天，再买点上海特长，这样算起来，时间还是很赶的。
    许主任笑着接口道：“许小姐，许先生，来上海一趟，不好好逛一逛著名的景点，尝一尝上海的特色菜，就匆匆忙忙回去，岂不可惜了。”
    “那许主任有什么好办法吗？”许娇娇撩起黝黑的眼睛，注视着笑吟吟的许主任。
    “如果许小姐信得过许某人，我可以帮你们代买飞机票，就可以在上海多留一天，从容地到处玩一玩。”
    许娇娇抿唇，微微一笑，“我当然信得过许主任，那就麻烦你了。”
    这个时候不是有钱就可以坐飞机的，需要单位开介绍信，要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坐火车了，既折腾，速度还慢悠悠，简直就是龟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