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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捏着这封信,看了半天,指着带胡子的小人问张秘书道,“这是‘爷爷’?”
“对,”张秘书点点头,“要不,我给你翻译一遍?”
林老把信给他。
张秘书念道:“爷爷你好,我是小黑蛋,谢谢你给我带了这么多礼物,我最喜欢吃的是苹果,希望爷爷下次多给我送些苹果来,爱你的小黑蛋。”
相比小黑蛋的信,林念营不会的字注了拼音,看着就好懂了。
不过也简单,只问了个好,道了句祝你健康长寿,平安喜乐,孙林念营,1958年3月13日。
放下信,林老捏了捏眉心,一指对面的椅子:“坐,两个孩子看着还好吧?”
“小黑蛋天真可爱,顽皮捣蛋,就是还不明白‘牺牲’这个词的含义,”张秘书在他对面坐下,觑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挺没心没肺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换个角度来看,”林老拿起烟盒,抽了根烟,“你不觉得小梅将孩子保护的很好?”
“这倒也是。”张秘书掏出打火机,探身帮他点燃,林老深吸一口,又问,“念营呢?”
“念营脱离了大院的环境,我看着也活泼了不少,就是这孩子挺没有安全感的,一见我过去,脸上就没了笑容,看样子是挺怕我带他回来的。”
林老默然。
孩子存在的问题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小陈嫁给他也不容易,三十出头的大姑娘就在组织的安排下,嫁给他一个五十多岁,儿子都成年的老头子。
欣然应允,没有一句抱怨,光凭这一点,生活中他就得多包容几分。
再说,她也没有打骂孩子,吃的用的安排的比建国都要好上两分。
“念营性格上像他妈,小门小房出来的女子……”林老话一顿,方觉失了言,转而道,“让他跟着小梅也好,陕北出来的姑娘,骨子里就多了一份血性。”
烟雾模糊了林老的眉眼,张秘书抬头去看,只看到他半边泥塑似的侧脸。
第23章
张秘书轻笑了声,对上林老看来的目光,道:“苏同志是挺有血性的,我过去,她不在,一问才知是上了山。”
“结果你猜怎么着,山上遇到几只绿头鸭,人家用个削尖的树枝,扬手就投射了三只。哦,对了,”张秘书道,“知道夫人爱吃肉,中午还专门留了一只,让我带回来给夫人。”
“哦,”林老饶有兴致道,“在哪儿?我瞧瞧。”
“在车子的后备箱里放着呢,我去拿,”张秘书起身走到门边,回首问道,“要不要把夫人叫过来,苏同志给我时,交待我要亲手交给夫人,说这样才能显出她一片孝敬的赤诚之心。”
林老巴不得这一对婆媳能友好相处,闻言兴冲冲地起身道:“你拿鸭子,我去叫小陈,咱们给她一个惊喜。”
张秘书愣了下,尽管先前就知道林老对他现在的夫人宠爱有加,可他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对自己的妻子展现出了热情奔放的另一面,“行!”
从后备箱里拿出鸭子,张秘书仔细地给它梳梳了羽毛,正了正脖上的卡片,才提着穿过客厅,敲响了书房的门。
“来了,”林老冲陈美如笑道。
“什么呀?”陈美如看着突然跟个老顽童似的丈夫,脸上也不觉带了笑意,“搞得神神秘秘的。”
“小梅给你准备的礼物,”林老笑道,“听张秘书说,很是用了些心思,保证你会喜欢。”
“哪个小……哦,她呀,”陈美如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笑就有些绷不住,“她、她怎么想起来送我礼物?”
“你看看,你看看,”林老指着她的脸色,不悦道,“这是干什么,她是儿媳,你是婆婆,她孝敬你不是应该的吗?”
“我怎么了?我又没说什么,”陈美如一见他脸色难看,立马委屈得红了眼眶,“她跟建业结婚这么久,你见她什么时候送我一针一线了,突然来这么一下,我能不意外吗?”
“先前不是住的远吗,”林老讪讪道,“以后……”
陈美如眉尖一跳,忙转移话题道:“张秘书还在外面等着呢,不是要送我东西吗,快让人进来吧。”
林老点点头,朝外喊道:“进来!”
推开门,刚往里面走了两步,张秘书就被地上隆起的地毯绊了一下,踉跄着朝前扑去,为了保持身子平衡,背在身后为保神秘的鸭子猛然就甩飞了出去。
陈美如只觉头上一沉,继而一个白色的卡片从额头上垂了下来,硕大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给我最最最亲爱的继婆婆陈美如同志,花国好儿媳苏梅敬上”。
“老林、老林,”陈美如揪着卡片,也顾不得头上顶着什么了,“她这什么意思?”
林老瞅着那洞穿的鸭头一滑一滑地扫过她头上的额发,血糊的鸭脑跟着流了下来,眉眼一跳,止不住喝道:“别动!”
“老林,你凶我!”陈美如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
“先别说这个,”林老摆了摆手,对傻站在一旁的张秘书道,“快把她头上的鸭子取下来。”
“鸭子,什么鸭子?”陈美如纳闷地抬手去摸,摸到一个细细的毛绒绒的东西,然后她就捏着鸭脖,将它从头上拽了下来。
凤眸扫过鸭子灰白的双目,洞穿的脑仁,陈美如脑袋“嗡”的一声,遍体通寒,“报复!她这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