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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哥,”方东升一激灵站了起来,拱手赔笑道,“好久不见!”
刘家晟打量了他一番:“老了!”
方东升噎了噎,止不住嘟囔道:“老弟我比你还小几岁呢。”
“嗯,我也老了。前两天做梦,我死了,”刘晟在方桌的另一边坐下,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桌上,另一手垂在膝头,瞅着院里树阴下闪烁的光点,“入土那天,终于把你盼来了,跟我报信,说……建业……牺牲了,埋在了阿姐、红军身边。”
方东升躬着身子,脊背往下弯了弯,喃喃道:“我、我没脸来见你。”
刘英去后,刘家晟不愿林红军再走了阿姐的老路,帮他联系了苏国的学校,一张机票一箱大洋将他打包了过去,哪知到了苏国,他自个儿改了学校。
方东升帮他瞒着,一直等他从苏国毕业回来,开着飞机上了战场,刘家晟才知道此事,当时那个气啊!连带地对刚找回,死犟着不愿退伍的林建业都有点不待见……后来林红军牺牲了,这股气就撒在了帮林红军隐瞒的方东升和不愿退伍的林建业身上了,久不许他们登门。
刘家晟:“你今个儿倒是有脸来了?”
方东升直起腰,搓了搓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我帮念营、念辉找了个爹。”
刘家晟放在膝上的手猛然一紧:“什么爹?”
“建业不在了,苏梅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可能守一辈子,我想着早嫁晚嫁都是嫁,就帮她介绍了个人品出众的军人……”
“军人!”这两个词,激得刘家晟怒从心起,抓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找死呢!苏梅嫁谁,哪里轮得到你个外八字的人来掺和。”
说罢,起身抓了后面长条案上的鸡毛掸子,追着方东升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军人!军人怎么了,没有我们这些军人,哪来的家国安宁?”方东升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贫道,“我早就瞧出来,你就是羡慕嫉妒,自己身体不好,参不了军人,就一边羡慕地看着我们这身绿军装,一边暗搓搓地嫉妒……”
“是!我羡慕,我羡慕你脸黑、皮厚,嫉妒你跑得快,所以为了不让我嫉妒,你站住吧。”刘家晟气喘吁吁道。
方东升当真得意地停了下来:“瞧瞧,瞧瞧被我说中了吧……”
刘家晟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鸡毛掸子拼了命地往他身上招呼,直累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刘夫人:“……”
她是不是该让方东升多来家里几趟。
第40章
刘家晟打累了,歇了会儿,才接了刘夫人递来的伤药,扯了方东升去书房。
“衣服脱了。”
方东升吓得一激灵,双手环胸:“你想干嘛?!”
刘家晟抽了抽嘴角,懒得再理他,手里的药朝他一丢,转身坐在了书桌后,慢条斯理地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翻了起来。
方东升手忙脚乱地接住药,有心不抹,抬手摸了下脸,疼得嗤了声:“成心的吧,光往脸上招呼?”
说完,见刘家晟没理,悻悻地打开门,找刘夫人要了面镜子,给脸涂了药。
至于身上,他皮厚,再加上刘家晟刚大病一场,没什么力气,掀起衣服看了一下,也就红一道青一道,不用抹药,两天就消了。
把药往书桌上一丢,扯了把椅子在刘家晟对面坐下,方东升大大咧咧地道:“你就不想了解一下,我给苏梅介绍的这人?”
刘家晟眉眼不抬,拿起笔,抽了张白纸,书写了起来。
方东升又道:“人家可应了,只等苏梅这边一点头,这婚事就成了。”
刘家晟笔尖一顿:“叫什么名字?”
“嘿嘿,不装菩萨了?”方东升得意地扬了扬眉,“赵恪。”
刘家晟初初一听,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想了片刻:“赵儒生有个小儿子,好像就是叫这名。”
“对对,就是他!”方东升激动地嚷过,方觉不对,“你认识赵儒生?”
“嗯。”
“你怎么会认识他?”方东升好奇道。
“阿姐的同学。”
“啊!”方东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怎么没听刘英姐提过?”
“你谁呀?我阿姐干嘛什么事都要跟你说?”
“瞧瞧、瞧瞧,”方东升点着刘家晟乐道,“又妒了!”
刘家晟握着笔的手紧了紧,这贱样,真想抬手给他一耳光。
忍了忍,刘家晟加快了书写的速度。
刘夫人适时地送来茶点,堵了方东升的嘴。
刘家晟一气儿写满了两张,然后起身出了书房,去卧室,打开密码箱,取了嫁妆单子过来:“想办法把阿姐的这些东西要回来。”
方东升慌忙放下杯子,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嘴里,接过来翻了下,不由一愣:“娘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那两张刚书写的纸张上,记满了刘英一部分嫁妆的流向。
“两年前,我去市委家属院看念营,发现屋里红军放的一些摆件不见了。”刘家晟道,“不是说季书记、宋老已经命人彻查阿姐的嫁妆了吗?你要是不方便,就帮我递上去。”
“我来就是为它,哦也不对,”方东升把东西仔细地叠好,装在贴身的口袋里,“嫁妆是其一,还有一件事,赵恪明天想上门拜访,帮念营、念辉跟你继上这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