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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村里生产实行的是互助,大伙儿也是一起上工,”苏老爹敲了敲烟袋,“只是土地还是大家的,土地上收获的粮食,谁家的还算谁的。这交上土地,一起种一起吃,也不是不好,就是干得多了干得少了,还都吃一样的饭,分一样的钱,时间长了怕是要出事。”
苏梅:“这个后来好像推行了工分制。”
苏老爹立马来了精神:“工分制怎么说?”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咱在村里挑一个最能干的人,按他一天的劳动量定一个标准,如果他干满一天是10分,那就看他这一天看了多少活,其他人比着他来递减,干的有他的一半就给五分,五分之一就给两分。如此到了年底或是秋收结束以后,就把所有社员的分数总值加在一起,用生产队的总收入一除,就是一个工分的价值了。”
“若是算出来,一个分值一毛钱,三哥要是干的有700个工分,那就是70块钱了,这70块价可以按市价跟队里换粮,也可以领出来花用。”
“这个不错。”苏老爹抚掌赞道。
“爹,公社最开始好像没有这样做的。”
苏老爹沉默了一瞬,转而又问:“你方才说公共食堂?”
“公共食堂就是吃饭不要钱,爹你想一下,挨家挨户收上来的就那么多粮食,一旦吃饭不要钱,大家都敞开了肚子吃,结果会怎么样?”
苏老爹:“咱家壮劳力比较多,再加上建业每月给家里的五块钱补贴,算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了,就这也从来不敢敞开肚皮吃饭。小丫,虚报产量在这之后对吗?”
“嗯,”苏梅道,“今年十月份上面跟各县委开会,问了句,‘今年种麦和去年有什么不同?’然后各个县委就开始虚报产量,亩产千斤、万斤都出来了。”
苏老爹种了一辈子地,一听这话,就知道要遭。
苏梅:“从59年到61年,书上称这三年为灾荒年。”
苏老爹听得浑身直冒冷汗,当年大儿媳那可是地主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闺女,就因为42年的土改,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当年捡到她时,那饿的哟皮包骨,养了一个多月才不那么吓人。
“小梅,先不管那些,部队分的地咱得要,你不能干,爹就把你三哥给你留下。”
“爹,”苏梅起身收了碗筷道,“他又不是军人,部队哪会让他留下啊。”
“这……”苏老爹思索了一下,拍板决定道,“爹找赵恪想办法。”
苏梅直觉方才的话说早了,应该等他们走时在说,现在说了,这几日老爷子怕是心里不好受,待着都不安生。
然而苏梅想的还是简单,中午她就晚下工了一会儿,苏老爹扯着赵恪就领了十亩地回来。
3亩水田,4亩红薯,2亩土豆,一亩大豆。
苏梅瞅了瞅自己的胳膊:“我能种完吗?”
“不用你,”苏老爹笑道,“赵恪说给你三哥在镇上找个临时工,收种让他请假过来。”
苏梅转头看向苏老三:“三哥,你同意啦?”
“嗯,”苏老三特别开心,“小妹,以后我就可以护着你了。”
“那三嫂和孩子咋办?”
“赵恪说,让我送爹娘回去的时候一起接过来。”
苏梅四下看了圈:“他人呢?”
“在厨房帮咱娘烧锅呢。”
苏梅转身奔到厨房,饭已经做好了,赵恪正在给苏老娘递碗盛饭。
“赵恪,”苏梅也没有避讳苏老娘,“你给我三哥在镇上找的什么临时工?”
“还没找呢。”
苏梅一愣,转而便道:“那就别找了,让三哥跟爹娘一块儿回吧。十亩地都已经种上了,也就收割、挖红薯土豆的时候麻烦些,只要不是担稻子、挑红薯土豆,我应该能做得来。”
第92章
“晚点说,”赵恪说着递给她两碗面,“端去堂屋。”
苏梅看大大的白瓷碗里一个个小小的碗窝窝上点缀着笋丝菌子蒲公英,不由惊喜道:“荞面圪坨?”
“小丫以前吃过?”苏老娘笑道。
苏梅摇了摇头,吃倒是没吃过,就是刚来那天被周师长逮着很是科普了一番,说这个如何如何好吃,不过他说的是羊肉荞面圪坨,“娘,荞面圪坨煮熟了捞出来浇上羊肉汤,是不是更好吃?”
“什么饭放了肉不好吃?”苏老娘笑道,“今个儿这饭也好吃,娘用鱼骨熬了汤,放了大油。”
苏梅这才想起,家里的腊肉昨个儿吃完了,火腿早两天也没了,咸鱼干贝海带丝倒是还有剩。
“昨个儿发了肉票,明个儿让司务长捎两斤肉。娘,”苏梅问道,“你吃羊肉还是猪肉?”
“羊肉没多少油,还是买块肥猪肉吧,”苏老娘道,“回来炸了油,娘用油渣给你们包包子吃。”
“能好吃吗?”苏梅没吃过油渣包子。
“香着呢。”苏老娘笑道。
家属院带回的大油还有半坛,家里不缺油,相比吃油渣,苏梅还是更想吃肉。
赵恪又接了苏老娘盛出来的两碗荞面圪坨,转头看她,那张白嫩的小脸上就差写着我想吃肉了,遂一边示意她往外走,一边笑道:“想吃羊肉了?”
苏梅脑中闪过婚礼上,厨师做的手抓羊肉,还有好喝的羊骨头汤,点点头:“咱家要不要养几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