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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翠花不甘示弱,她又不需要费劲巴拉讨,好猪油蒙了心的富太太,自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你这个泥腿子,我教育人的时候,哪轮得到你来插嘴。”
“您高贵,祖宗十八代就是城里人,从不吃我们这些泥腿子种的粮食就能长大。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不偷不抢,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吃饭,碍着谁?领导人都在倡导男女平等,工农平等,凭什么因为你是厂长夫人,就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等。胡夫人眼珠子瞪得这么大,难道对领导的话有什么不满?”
这顶大帽子扣的,胡夫人还不能反驳,气得脸色发紫,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摔得粉碎,顾不得贵夫人的体面的,嗖地冲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拽,长长的指甲往她脸上挠。
眼看婆婆要吃亏,叶团团快步挤进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出去。
胡夫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一骨碌爬起来,面目狰狞地瞪着。
刘厂长赶忙拉住,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两眼放射出逼人的目光,破口大骂:“闹什么闹!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跟个乡下的粗野妇人有什么两样!”
胡夫人错愕地捂着脸,如五雷轰顶,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
老刘竟然这么说她,明知道她最讨厌被人说是农村来的。她拼命打扮,什么保养品贵就买什么,就是为了洗净身上的土腥气。现在被明晃晃点出来,里子面子全没了。
她甚至不敢大声抽泣,老刘脾气一上来,当场不会说她什么,回到家里,拳打脚踢是常有的事。
“顾同志,我太太这个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但人没什么恶意。要是她说的话,做的事让你不舒服,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
这才是当厂长的人该有的风度!
李翠花赞叹一声,可惜家门不幸,娶了个无理取闹、爱摆官架子的婆娘。
然而他下一句话,让李翠花只恨自己刚才没有抓花胡夫人的脸。
“咱们都是讲理的人,如果不是你儿媳先挑事,我太太也不会情绪爆发,又推得她摔了一跤。只要她给我太太道个歉,这一页就翻篇了,咱们以后照样还是亲戚,否则……”
“好。”
刘厂长十分满意她的识相,不禁用手捋一捋翘起的胡茬。
“啪啪啪,好,好一个是非颠倒的刘厂长!”李翠花鼓起掌,对他的威胁嗤之以鼻,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您怎么不提您大儿媳干的那些恶心事,真以为我稀罕你这门破亲戚,要不是叶老太苦苦哀求顾家,我根本不会来。”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刘厂长脸色涨红,渐而发青,肌肉在抖动:“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不客气。”
“不用你赶,振西,团团,我们走。”
婆婆满心维护她,不惜和胡夫人干架,还被揪下好大一撮头发,甚至与刘厂长对着干,让叶团团第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冲动,总让别人替她收拾烂摊子,低下头,独自走远。
李翠花敏感地察觉她的情绪不对,推着轮椅追上去,发现她眼眶满是泪水,顿时心像刀割一样疼,忧心忡忡道:“团团,咋啦?是不是刚才被刘厂长的话吓到了?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这事无论怎么说,都是我们占理。”
叶团团嘴唇煞白煞白的,听着她关切的话语,难过地大哭起来:“娘,对不起,若不是我执意要来,也不会害您和振西被别人指着鼻子骂,甚至受伤。”
“傻孩子,瞎说什么呢?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做得很对,我们哪怕再穷,也要守住尊严,不能因为别人权大势大,就让他随意打骂。只是你以后得注意一些,你大嫂或我在身边才动手,毕竟有时候双拳难敌四手,若是我们都不在,你就默默记在心底,回家告诉我。”
李翠花对她是千万个满意,就冲她爱护自己和振西的这份心,这孩子就错不了。
同时,顾振西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保护这个家,让家里的女人不再受这份委屈。
李萍切好菜,准备去院子里抬几根柴火,恰巧看见三弟妹走进院子,眼睛肿得比核桃还大,肯定哭过,瞬间怒了,操着菜刀就跑出去。
“团团,谁欺负你了?嫂子给你做主。是不是你!”
李萍一把揪住顾振西的衣领子,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目露凶光,仿佛只要叶团团一点头,便会结果了他。
叶团团被她吓得心脏都快停了,连忙解释:“嫂子,不是,真不是振西。”
完了,这误会闹大了。
“呵呵呵呵,振西,嫂子跟你开玩笑的。”
李萍干笑两声,努力掩饰脸上的尴尬。
顾振西:……
你先把手上的刀放下再来说这句话,不然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这叶老太也太过分了吧!竟然利用我们家,亏我之前看她可怜,还向她替娘求情。”李萍愤愤不平地说。
李翠花在来的路上便把她听到的话告诉了两人,想让他俩长个心眼。
“嫂子,这样也好,省得以后拉扯不清。”
李翠花和李萍怕她心里不痛快,下午坚持不让她去上工,反正她们的进度已经超出别人很多,还交代了个任务,让她去摸田螺,明天弄一顿丰富田螺宴。
听到这话,叶团团一扫之前的不快,笑得合不拢嘴,她已经好久没吃田螺了。田螺不容易处理,要用清水装着让它吐沙,还得把附着在上面的青苔刷洗干净,最后用钳子去尾。因此李萍只做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