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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儿子的分数,黎红觉得压在身上的大山终于搬开了,“太好了,咱们下来等着接通知书了不是?”
黎红见肖开艳默默地看着顾明阳不回答她的问话,推了推她道,“咋,高兴傻啦?我跟你说过,明阳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以后你跟着他,肯定能享福的。”
“哼,”肖开艳干笑一声,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教师那工资都不如个摆地摊的赚的多,不然怎么会有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的说法?顾明阳如果不下海,她跟着他享福?恐怕得反过来,他跟着她享福才对。
儿子马上要上大学了,黎红觉得终于在肖开艳跟前有了底气,“我听孙大娘说,你现在不摆小吃摊,改卖衣裳和啥小百货了?你一个人忙不忙的过来啊,要不让明君进城帮帮你?”
儿子上大学虽然不花钱,但家里也不能一分不贴补,而且顾明君也一天天大了,顾明阳考上了大学,女儿就有了个大学生哥哥,再跟着肖开艳在县里呆几年,没准还能找个县里有工作的女婿呢!
她知道肖开艳把孙清莲当亲奶奶一样,倾身望着孙清莲,“孙大娘您说呢?”
肖开艳现在粤省宝山两头跑,然后就在医院和电影院还有机械厂这些地方卖自己的时新货,算起来比卖馄饨挣的多,还更轻松干净一些。
因为这个,孙清莲更相信了肖开艳的梦,但她并没有想过沾肖开艳的光,反而因为怀疑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从内心里很难去真正的信任她。
第一次肖开艳回来之后,收回了借出去的钱和分红,孙清莲就借口人老了胆子小,再没有参与过肖开艳的生意,她觉得自己守着个小摊子,夏天卖凉棍冬天卖姜茶,听着学校的钟声,还能和出来进去的学生们说说话,日子已经是这二十年里最好的了。
所以孙清莲已经有意无意的和肖开艳做了切割,她尽量让两人的关系退到了房东和租客上,她不指望肖开艳给她养老,但肖开艳的事,她是绝不再插手了,“开艳已经是大人了,她的事得她自己做主,我一个孤老婆子懂什么?”
孙清莲站起身,眯眼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闹钟,“时候不早了,我得歇着了,明天还要早起出摊呢。”
肖开艳也感觉到了这阵子孙清莲对她的疏远,她把这个归结为孙清莲不满她撤了小吃摊子,这样孙清莲不能到小吃摊上帮忙,就等于丢了一笔工资。
但肖开艳也曾和孙清莲商量过,让孙清莲帮她照看现在的摊子,这样她去粤省的时候,她的小百货生意也可以继续。偏孙清莲执拗的不肯答应,当然她也不会因为一个老太太的倔脾气就改变人生计划。
“那奶奶您休息吧,”肖开艳站起身,“明阳你也回学校吧,”黎红晚上就住在肖开艳这里了。
……
得到了董校长的同意,黎苗就没和李晓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校阅览室,她虽然不在乎张宇会在报纸上怎么写她,但是无缘无故的恶意她不能容忍,更不愿意像李老师说的那样,让这恶意影响到她的生活。但她得先弄清楚这个张宇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更好的找到把影响消灭于无形的办法。
黎苗没看近期的,还是和管理员老师直接借了近两年的省报来看,她速度很快,把所有署名为“骤雨”的文章都挑了出来,然后一篇一篇的认真看起来。
直到她在前年十月的报纸上看到一篇写宝山革委会领导班子的文章时,黎苗笑了,她抚着那篇文章,看着那通篇的溢美之辞,满意的笑了。
自打国家认识了某个小团体的阴谋之后,从上而下的拨乱反正,为许多受到冤屈的人平了反,各地响应国家清查“X帮”的指示精神,要求对本地本单位牵扯其中的人事进行彻底清查。
清查还没有进行到宝山的时候,胡解放就被黎苗弄进去了,等到清查开始,作为革委会主任的文治国,自然是难逃其责,他的千元存折的事也被人揭发了出来。
县里不但给了一批人D纪处分,还把许多人都清除出了干部队伍,而文治国则因为那几千块说不清楚来历的钱,直接和胡解放进去做伴去了。
黎苗弹着报纸,其实清查组也可以和聚雨同志好好谈谈,请他讲讲为文治国几个歌功颂德时的思想活动。
黎苗没打算搞死张宇,只要让他老老实实没心情写关于自己的文章就行了。
……
县宣传部的干事看着李晓辉连夜送来的报纸,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你咋想出来的?”
下午他把张宇的事反应了上去,县领导还没有商量出个具体意见呢!他低头看着报纸上的日期,“前年的?”
“昂,张宇算不算那些坏分子的笔杆子?”李晓辉说的理直气壮,这些人成天在报纸上批这个,斗那个,多少人因为他们的文章妻离子散?现在报应来了!“胡解放家抄出来的东西你也看见了吧?还有文治国,好几千块啊,打哪儿来的?他给这种人唱赞歌,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咱们县清查组的同志,要不要找他也谈谈话?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不是?”
……
张宇当天并没有急着回省城,而是悄悄的留在了宝山,他通过自己的熟人,了解了一下黎苗的情况。
有个很有意思的点被他敏锐的抓到了,就是黎苗住在一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家里,而那个男人,现在是县汽车队的司机,之前据说还干过不少投机倒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