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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无奈摇头,这才转头对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还站在铺子中间挡着大家路的柳云函道:“那日你落水,旁人都不肯搭救一把,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将你救回来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不错吧?
我被人送回家中,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就没命了,从头到尾你父母亲人都不曾上我家门来看一眼我是死是活。
人命关天,我心里怨怪你包括你父母,有问题吗
?
现在事情过去一个月,你施施然跑来说跟我道谢?这就是你道谢的态度?连二两茶叶都不舍得带?就带着你一张嘴,是不是回头我还得请你吃两大包子?合着你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还赚了两包子呢!可真精明!”
时砚终于直起身,将手里的抹布随意搭在肩上,认真问柳云函:“合着你觉得你一条命,就值轻飘飘的一句感谢?
哈,虽然我们家也不图你什么,但你要真不想感谢这份救命之恩,大可不必前来,我家也没人死皮赖脸的上你家讨要什么。
但你既然开了这个口,又何必这番作态让人作呕呢?”
柳云函似是没想到时砚会这般说,一双眼睛充满了震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用帕子捂住嘴巴,低低的咳嗽起来,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周围人吓了一跳。
只听柳云函伤心道:“阿砚,你不接受就算了,何必这般折辱于我?都说士可杀不可辱,我虽是女子,但也不能接受你这般……”
话没说完,就见时砚连连后退,退到张叔身后,才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拍着自己胸口道:“你别这幅作态,你在水里糟了罪,我也是鬼门关上闯了一趟,你是家里矜贵的小姐,我还是我爹娘唯一的儿子呢!谁不是家里宝贝疙瘩啊?这幅姿态弄得好像谁没生过病似的。”
见柳云函还想说什么,时砚直接做出了挥手赶人的姿态:“你可别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了,亏你爹还自称是读书人呢,就这么教导你的?丢不丢人哪?
我说几句实话就是侮辱你了?行吧,你指出来,我哪句说的不对,侮辱你的人格,让你自尊心受挫了?我当场给你道歉!我贺家人敢作敢当,可不像你们柳家这般忘恩负义,还道德绑架救命恩人。你倒是给我说说!”
柳云函心下恼怒不已,不说从前她将时砚拿捏的死死的,按照以往来说,她只要这几句话一说,时砚必定是要后退的那个。
就说最近一段时间,柳秀才那是真真将她捧在手心,要什么给什么,就连大哥的束脩银子都被柳秀才抢过来给她买了簪子戴,就为了让她开心,被人捧在手心奉承惯了,一时着实受不了时砚的冷嘲热讽。
人就有些摇摇欲
坠,这次是真的晕,并不是在家里拿捏嫡母和嫡兄的手段。
丫鬟总算是及时赶进来,边焦急的摇晃她家倒在地上小姐,边愤怒的对着时砚指责:“我家小姐要是在你这里出了事,我家老爷定要你好看!”
周围看热闹的人又吓了一跳。
时砚背着手慢悠悠走近两步,边用脚尖状似不经意的踢了踢柳云函小腿上的某个穴位,边很不负责任道:“你家老爷?柳秀才?
城东那个靠夫人嫁妆读书,却反过来折辱夫人与夫人生的孩子,更是在两年前,强抢嫡子手里的准备科考的盘缠,就为了给庶女买胭脂水粉,闹得人尽皆知的废物吗?”
时砚啧啧两声,夸张的做出一副“我好怕”的样子,声音冷淡道:“那可真是吓死个人了!”
众人哄堂大笑。
这件事儿说来也不新鲜,柳秀才不是东西大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毕竟小县城里没有秘密。
只是谁都没想到,眼前这水灵灵,风一吹就倒的姑娘,竟然是柳秀才那个畜生的女儿。
柳云函早就在时砚踢下去那一脚的时候醒了,一直在时砚怀里装晕,想知道时砚到底为何突然态度大变,毕竟时砚与她而言还有用,且很好用,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丫鬟被时砚一噎,颇为不讲理的仰着下巴道:“要是我家小姐在你这儿出了什么事,定要让你家赔偿!”
时砚露出了然的神色,居高临下摸着下巴道:“唔,我就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来我家讹钱啊?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贺家的钱是这么好讹的吗?”
周围人也算看出来了,这姑娘就是装的,方才悄悄捏丫鬟手的动作被大家尽收眼底,偏两个当事人还当大家伙儿都是傻子呢。
再说,相对于柳秀才那个畜生的闺女,大家当然更相信时砚这个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孩子。
于是有知情人对着两人大声解释道:“哪个月没有爱占便宜的上贺娘子这儿吃白食?但你见着谁真的吃到了?
贺家兄弟和云捕快,为了一文钱,能追着占便宜的人绕县城跑三圈儿!最后追的人力竭吐血!
我老人家劝你们一句,讹钱就别想了。”
时
砚淡淡补充一句:“因为我们家压根儿就没有钱!”
柳云函见事情完全不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若是在家里,或是在以往,她只要露出痛苦的神情,晕倒在地,旁人都会万事都依着她先,没想到今儿出师不利,实在晦气。
于是假装刚醒的样子,挣扎着北被鬟扶起来,脸上还露出一副被时砚伤透了心的样子,幽怨道:“阿砚,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我相信,只要我有诚意,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