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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她被救上来的时候衣服散了,两人紧贴着身子,嘴贴着嘴,什么清白都没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叶米就是当事人,都差点信了这些鬼话。
坏了名声,如果叶米不能嫁给景子恒,那她未来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一些二流子会觉得她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有事没事就爱来欺负她,其他人会用各种有色眼光一直盯着她,在她背后议论纷纷,只要她做事稍有差池,就会被无限放大,又编排出一大段乱七八糟的流言,用来证实先前的坏话。
这些不是叶米的臆想,而是她后来的亲身经历。
景子恒是个好人,他愿意为叶米负责,哪怕他救下叶米很可能是一场算计。
可叶米当年,却不识好歹地拒绝了他的求婚。
因为她坚信她妈下乡前交代她的话,不能在乡下嫁人,不然就一辈子都回不去城里。
“但我到死都没回去。”叶米失神地呢喃道。
“你在说什么?回去?回哪里?”高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端了碗粥回来。
“我说我想回家,我想我妈做的饭了。”
叶米这句话勾起了高媛的愁绪:“唉,谁不想回家。”
她也想她奶做的胡辣汤了,但这不是回不去嘛。
“如果你真的想回家,可以跟村书记打个申请,陈书记人好,你病得这么严重,他应该愿意给你批假,让你回家养养病。”
叶米有一瞬间的心动,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算了。”
那个家都当她死了,她还回去干什么?
自找气受?
“别想了,喝点粥,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不饿吗?”高媛故意将粥在叶米面前一晃,浓郁的米香飞进鼻尖,叶米肚子立马响亮积极地叫起来。
“饿。”
迫不及待地接过粥,拿起勺子搅了搅,浓稠的白米粥都快赶得上干饭。
“下这么多米?”
白米可是金贵的细粮,而且那么多米,都够她吃三天了。
过惯苦日子的叶米有点肉疼。
“你尽管吃就是了,反正不是用你的米。”
“又是景子恒给的。”肯定句,都不用猜,已经知道真相。
高媛没说话,就是默认。
“我会还给他的。”叶米低头喝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身体太虚了,才坐起来说这会话就差点又躺回去,不吃东西不行。
只是刚吃一口,她就愣住:“还不起了。”
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粥甜滋滋的,里头加了白糖,还有股淡淡的奶香,应该还加了麦乳精或者牛奶。
这些可不是叶米能弄得着的好东西。
吃都吃了,也不可能将粥给吐出来,叶米只能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将碗给扒拉空。
“你再睡会儿,我还得去上工。”高媛将空碗收走,准备出去顺手洗了,叶米在背后叫住她:“高媛。”
“嗯?”
“替我谢谢景子恒。”
“得嘞。”
再次躺下,盯着房梁上飞来飞去的蚊子,叶米没有丝毫睡意。
身上跟爬了蚂蚁一样,满身不自在。
实在忍不住,掀开被子爬起来,摸索着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皮箱。
皮箱带着锁扣,叶米习惯性地在衣领下一摸,扯出一条不起眼的细链子,上头坠着一根小小的铜钥匙。
拿着钥匙打开皮箱,里头空荡荡的,就一件叠放整齐的白色的确良衬衫,上头零零散散丢着些钱。
数一数,所有钱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块。
这就是叶米现在仅剩的全部财产。
“叩叩叩……”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吓得叶米立即将箱子盖上,锁好,塞回床底下,一气呵成。
“谁啊?”病没好,嗓子还沙哑着,声音太小,门外的人明显没听见,还在敲。
“叶米在吗?”是隔壁屋的女知青张晓虹。
“在。”张晓虹敲门手劲大,眼看着那小木门摇摇欲坠,叶米连忙过去开门:“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口有人找你。”张晓虹看着叶米大病初愈的苍白小脸,有点担心:“要不我叫他下次再来,你这病还没好,别出去吹风了吧。”
外头风呼呼地,冻得人脸疼,要是叶米出去后受寒加重病情了怎么办?
“谢谢你,我没事的,回屋多穿件衣服就行。”
叶米猜到是谁来了。
她转头回去,又将皮箱子扒拉出来,拿了一块钱,想了想又多拿一块,紧紧攥在手里,这才走出去。
“叶米。”
刚到院子,还没拉开院门,就被人叫住。
叶米转头,看到张晓虹一手提着个装满热水的热水壶,一手拿着条红围巾匆匆走过来。
“这个你围着,包好头,脑袋别吹风,我急着给他们送水去,就先走了啊。”
说着,也不等叶米拒绝,就留给她一个背影。
大开的院门来回晃荡,半遮半掩露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透过门,金丝边眼镜后的清冷凤目安静地和叶米对视。
“叶米同志,可以请你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哦,好。”
叶米裹紧了围巾,拘谨地跟在景子恒身后,走到院子拐角处。
两人站定,面对面,叶米拢在衣袖下的拇指不自觉地扣着食指,这是她紧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