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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明斯年的大腿自是不会再缺钱花,不过这人心性太傲,向来只住客栈最上等的雅间,瞥着破败不堪,一看就是许久没人住过的茅草屋,眉头拧在了一起。
“你就让我师尊住这儿?”
虞扶尘心道从前在凌霄塔下,您师尊被捆着手脚泡在寒泉圣水里十年都没说什么,给不了他广厦千万间,总好过从前的苦日子,他自个儿都没说什么,少爷您也别挑三拣四了。
话虽是真,却不能说出口来否则以明斯年的暴脾气再加上酒劲儿,说不准会爆发出超常战力,没必要自讨苦吃。
同醉鬼是讲不清道理的,和对待半疯不傻的风长欢一样,都得哄着来。
于是虞扶尘搓手上前,笑的像个奸商。
“明大少爷您有所不知,如今十二州势力遍布各地,听闻昆仑处死你师尊后各怀心事的人也不少,万一给人看出些端倪,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小心为妙啊。”
“那……也不必住在这儿吧。”
“不然你有更好的去处吗?”
明斯年:“……”
“你看,连你师尊都还挺喜欢这儿的,不急于一时啊。”
这会儿风长欢给足了面子,十分应景的蹲在草丛里,拔了把连钱草送到白子面前,爱不释手抱着包菜,血眸被菜叶映得有些发绿。
想到师尊受苦十年,到头来重获自由还要受尽委屈,明斯年就觉着心酸,取走包菜后反手塞他手里一块裹着糯米纸的甜糖。
牛乳味的,吃过后唇齿留香,绝不会再对包菜上瘾。
好在他明白虞扶尘的劝告有利于局势,没再拒绝,使唤着丑东西去打扫房间,闲暇之余翻出珍藏已久的法器,待虞扶尘头上顶着蛛网回来时,他正在庭前给风长欢变戏法。
明斯年手里拿着个葫芦,在那人面前倒立着晃了一晃,没有流出半滴水来。
风长欢见状点点头,明斯年又将手覆在了葫芦嘴儿,念叨了一声:“梨花酿。”
而后将瓶口对向他常用的银质酒壶,便有水声潺潺流入。
原是件能满足他嗜好的稀奇之物。
与明斯年相处的日子,虞扶尘明白这人心肠不坏,刀子嘴和坏脾气并不是他的缺点。
饮酒才是。
他手边是离不开酒壶的,甚至不会收在乾坤袋里,瓶颈处系有一条丝带可以挂在腰间,常人都是配着香囊饰品,唯有他挂着酒壶招摇过市,一看就是位纨绔子弟。
“酒中仙,这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明斯年并不反感这个绰号,美滋滋品了其中意味,心情大好:“听雨楼拍来的,这东西于我有用,千金也值得。”
虞扶尘呛的直咳嗽,他听过听雨楼的琳琅珍宝价格不菲,却没想到明斯年能出手阔绰到为个不起眼的酒葫芦挥霍到如此地步,当真是穷奢极侈。
“和其他物件相比,卖相并不出众的葫芦就是底价,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将美酒盛放其中,就能复刻出一模一样的佳酿,世间仅此一件,也算稀罕之物了,要不是各位道友看在桃溪涧的面子上,指不定要散去我多少钱财。”
这话哽住了虞扶尘,贫穷让他无法理解有钱人挥金如土的生活,摸着兜里仅剩的一片银叶子,还打算去为借了他们屋舍的乡农做些农活,赚回方才送出手去,还热乎着的那片叶子。
明斯年站在他面前,周身散发着珠光宝气,令他自惭形秽,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终于明白这只大橘的傲气是从何而来了,他本就活得优越,又怎么会瞧他上眼?
风长欢比起徒弟的多金,倒是更好奇酒葫芦流出的玉液是何滋味,伸出指尖来沾了一丁点儿送到嘴边,舌尖舔了。
没有辛辣的滋味,反而是甜意逐渐蔓延开来,余韵是独属于梨花的清香,让人上瘾,于是他又小抿了一口,尝着欢喜,便笑了。
梨花酿的玄妙之处就在于甜的不像浓酒,诱人多饮,后劲能让人被宿醉折磨上三五天,小尝怡情,大饮伤身。
明斯年早些时候听一葵祖师说过,风长欢自幼在佛宗长大,滴酒不沾,荤腥不碰,初到桃源时尝试过风味独特的“忘忧”,只一盏便令他三天起不来床,最后也是哼哼唧唧离开东海的。
“师尊不胜酒力,梨花酿最好不要喝太多,不然……”
他还没说完,面前的风长欢就开始摇晃,眼神迷离,脸颊泛起绯红。
任明斯年再怎么精明,也猜不到有着千杯不倒的徒弟,师尊竟不胜杯酌,求助般望向了虞扶尘,后者正一手撑着下巴,惬意的哼着小曲。
“……喂!”
“这时候想起我来可晚了,你自己闯的祸还想让我背锅不成?”
“快想办法!!”
“哦,那就叫擦屁股。”
闹归闹,总归要解决问题。
虞扶尘盯着迷迷糊糊的风长欢看了片刻,忽而起了玩心,伸出一根手指立在二人之间,随后以震耳欲聋的扩音术吼道:“看好了!这是几!!!”
风长欢哪儿能回答他的问题,痴痴笑了一会儿,两手都伸出食指来戳着那人的梨涡,力道没轻没重,逼得虞扶尘退后几步。
“正常点!你说,我和这只橘毛的狸花猫到底谁更好看一些——”
那人醉酒时脸颊微红,眼神迷离,褪去了故意佯作的傻气,更添几分仙气,倒有些昆仑之巅初见时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