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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吐成了赶路的日常,三天下来风长欢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说什么也不肯再爬上虞扶尘的背了。
“为师现在……见了鸾刀就犯恶心。”
好在三日足够行至北地,虞扶尘和明斯年都换了冬装赶往凌雪宫,而风长欢则依旧赤足薄衫,侧坐在白子背上,像极了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山门外,他一袭白衣,与遍地雪色融为一体,虞扶尘紧随其后,望着此情此景,忆起当初昆仑初见时,也是这般刺骨的光景。
明斯年体质不比虞扶尘,一路爬山令他连连叫苦,为避寒还自请抱着黑子,借由小家伙的体温捂手,每隔一会儿都要喝口热酒暖身。
“狗东西,住哪儿不好,非要在鸟不拉屎的极寒之地……”
虞扶尘憋笑“啧”了一声:“师兄,犯不着说粗话不是?”
“我就是看不惯那只狗……阿嚏!!”
两行鼻涕应声而下,被冻得手脚没了知觉的明斯年羡慕起本就体寒,就是冰天雪地也不畏冷的师尊,呵着口冷气凝成冰晶捧在手里把玩,倒是惬意。
虞扶尘不多话,上前握着铜环叩动山门,片刻后雕着宗派纹印的木门应声而开,从中钻出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童对二人毕恭毕敬鞠了一躬,道:
“三位仙长冒雪上山,可是有什么急事?”
“实不相瞒,是为见掌门真人,可否代为通报?”
“师尊闭关修炼已是二年有余,将至三载,期间连门中弟子都未接见,恐怕诸位不能如愿了。时辰还早,现在动身,还能在天黑前到山脚村落中投宿,晚了,可就要沐着寒风在山林中露宿了。”
说罢,小童作势关门。
想到先前爬过的险峻山势又要重来一次,明斯年怎肯就此打道回府?一把将虞扶尘推到一边,抬手拦住小童,靴尖夹在门缝,令那小童进退两难。
“仙长莫要为难了我一门童,实在是师门有令,不可轻易放入外人,请早些回吧。”
“不成!我们远道而来怎能无功而返,大冷的天儿,你怎忍心我师尊穿得如此单薄,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听了这话,风长欢装出一副病弱苦相,浮夸的咳了几声。
与小童斗嘴几句,响动引起了晨练弟子的注目,纷纷凑上前来询问发生何事,直到一人以清亮嗓音屏退闲杂人等。
“大好时辰不去练功,都围在门前作甚,可是动了凡心要下山历练了?”
一众弟子俯首作揖,齐声唤道:“大师兄。”
来了个管事的,虞扶尘收回动作端正态度,刚要出言,就听“砰”的一声,小童立刻紧闭大门,背抵着门闩,笑的勉强:“大、大师兄,早啊……”
听语气,是害怕这位的。
那青年“嗯”了一声问道:“发生了什么,怎如此慌张?”
“没!没有……就是几位来寻掌门的修士,我已说明掌门真人闭关之事,劝他们回去了。”
“怎能如此无礼?来者是客,我凌雪宫没有避之不见的道理。”
虞扶尘把耳朵紧贴在门板上也只听着几句,还疑惑怎么没了声响就见山门再度开起,由大师兄亲自迎客。
力道大了不少,门板猝然而至,将鬼鬼祟祟的虞扶尘拍了个正着,鼻间一烫,涌出两行热血。
风长欢爱徒心切,抚着他的额头试图让鼻血倒流,却不知这个角度刚好阴差阳错令虞扶尘见得他薄衫下若隐若现的肌体,呼吸加快,心跳加剧,血流不少反增……
“可有伤到?”
“我、你……嗯……”
伤是没伤到,就是有点刺激……
失手伤人的凌雪宫大师兄连声致歉,侧身将人请入门内,围观而来的晨练弟子整整齐齐立在两侧,握剑抱拳朗声道:“恭迎远客!!”
“来者是客,闭门不见非我凌雪宫的待客之道,方才无心冒犯诸位实在抱歉。在下白折舟,掌门真人座下弟子,暂代管理门中事务,不知诸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这边请。”
在白折舟引领下,虞扶尘被风长欢半牵半拖到了一座僻静茶堂,此处很少有人来往,不失为清修的好去处,一并到了屋内,白折舟便吩咐随行的弟子唤了医修前来。
“白道长无需紧张,师弟只是撞晕了头,给贵派添了麻烦,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明斯年与人客套,较比平日多几分沉稳,顺便掏出帕子丢给虞扶尘。
对方笑道:“无妨,唤我折舟便好。事出有因,诸位定是为求助才叩了山门,凌雪宫怎能坐视不理?不过掌门师叔闭关清修,不准任何人打扰,有难不妨说与我听,若是力所能及,定当竭力相助。”
“实不相瞒,是为避难。先前在扬州城醉月楼中有三十六陂弟子惨死,我师尊不巧出现在现场被误认成凶犯,遭人追杀至此,实在走投无路。听闻凌雪宫秉公办事即是修界天罗,请求凌雪宫还我师尊一个公道。”
由于保持中立,又时常参与纷争的调解,凌雪宫经常要为些鸡毛蒜皮的家常小事断个是非,直到忍无可忍的掌门以闭关之名避进深山躲个清静,加之少宫主步音楼又被地网公务缠身,于是烂摊子落到白折舟一人头上。
提及扬州城的惨案,他脸色大变,对此应该有所耳闻,见三人一路风尘仆仆,确是被逼无奈,面前这位红眸前辈样貌虽年轻,一举一动却透着杀伐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