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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皮肉都腐朽的尸骨突然活蹦乱跳,任谁都会震惊,好在虞扶尘不嫌弃风长欢此刻的不堪,搂着他光秃秃的头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风长欢发现端倪,先是抱着虞扶尘好生安慰一番,待他情绪稳定了些,才试探着问道:“行止,你眼中的师父……是什么样子的?”
“一身佛缘散尽,只余一具玉骨。”
见那人忙用手骨挡着身子,虞扶尘追问道:“难道师尊并不是这副残态,我还在毒瘴造成的幻象中吗?”
“许是后遗症,要休养一阵才能复原,每个人看到的幻象都不同吧。”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即是指骨相美于皮相,这会儿冷静下来的虞扶尘看着那人的不堪之态,才真正体会这话里的意味。
“那师尊看到的我是怎样的?”
就算是为老不尊,可这位现在脸皮儿薄,有些话掖在心里能爽,说出来就不好意思了。
毕竟作为师父,是不能如实承认在毒瘴的影响下,他看到的徒弟是□□,剑拔弩张,立显擎天之姿啊……
风长欢想,或许孤屿毒瘴所呈现出的景象因人而异,是每个人心中最急迫的渴望,与最真实的恐惧。
噩梦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真实。
如果说虞扶尘是怕自己撒手人寰,弃他而去,那么自己就是渴望……不!!
不不不!他不承认!!
狼崽子哪知道短短片刻,自家师尊已经浮想联翩,脑中各色不堪入目的画面闪过,耳根子都要滴血了。
好在他眼中的风长欢是具枯骨,看不出神态。
老鬼莫名庆幸着,虞扶尘却满头雾水,望着骷髅面上一抹若有若无的潮红摸不着头脑,揉揉眼睛,只能当作是出现了幻觉。
闹剧一笑而过,很快回归正题,当务之急是要设法离开孤屿,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师尊,你是被谁掳到孤屿的?”
“黑子。”
“……”
……您是想说大活人连只兔子都打不过了吗??
风长欢愤然道:“养了那畜生那么久居然被反咬一口,早知如此,还不如养条狗了,是不是啊行止?”
“……”
他坐起身子,下巴靠在膝头,两手托腮,又道:“是我大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黑子是故人的□□,他功力在我之上,如若不是刻意查探,根本察觉不到。”
“这位故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风择欢吧。”
“别这么叫他,这厮不配用我孤风氏一族的姓氏……等等?你……知道他?”
“师尊,我在毒幻中看见他了,他与你容貌身形非常相似,害我差点认错。他用黑纱蒙着双眼,还用金线绣了只凤凰,左边肩颈这里是有旧伤的对吧。”
说着,他还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风长欢”眼珠一转,神态狡黠,被幻象极好的掩饰,暗自琢磨着如何让虞扶尘前功尽弃束手就擒,乖乖为自己谋事。
如今虞扶尘没有与他相抗的能力,不敢轻举妄动,被拘于孤屿不过是个警告,病急乱投医是人之常情,他不信小野狼会对他师尊的苦难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他扶着虞扶尘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土,指着远处问道:“行止,你看到了什么?”
后者尚在毒幻的惊怖中没能缓神,别开眼神如实作答。那人又道:“行止,放下你心中的恐惧,毒瘴未散,会生出幻觉的确不假,但不该是你这般。你闭上眼睛,问问自己究竟为何要怕。”
虞扶尘承认他在害怕,怕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不堪回首,怕自己会是造成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以至于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无论风长欢对他有所保留,还是如实相告,他都愿相信师尊的不是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再次睁眼,景象果然有所改变。
先前横流的血海已成无声而动的暗川,直入云霄的尸山则成了一眼望不见至高处的石门。
血色之景骤然变得昏暗,虞扶尘一时难以适应,反观风长欢终于由玉骨具象化出了肉身,依旧风清月白。
“行止,我们都被骗了,你由毒瘴所致的幻觉并不是起于再临孤屿,而是在最初途经此地时就已经受到毒雾控制。”
“这样说来岂不是……”
“恐怕你看到的海龙宫与鲛皇,都是被人伪造出的幻象。”
说着,他拉起虞扶尘的手,朝向石门走去,走出两步外竟是无果,见虞扶尘仍立在原处,有些火大。
“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师尊,我从来没有对你提起过在海底宫殿见过鲛皇的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虞扶尘与人直视,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外尽收眼底,毫不留情就是一掌,直接打向那人左侧肩颈。
果不其然,还是风择欢!
他突然出手,对方立刻闪避,由于心中动摇慢了一拍,还是被扼住手腕,将整条手臂拧在背后,没了还手之力,被虞扶尘压倒在地哀声求饶。
“错错错……错了!道歉!我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贼心不死的妖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师尊在哪里!!”
力道加重了些,岂料竟疼的风择欢惨叫一声,猝不及防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