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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功不是很好,几根歪歪扭扭的线拼凑在一起,图案抽象又滑稽。
就在他犹豫这种作品能否送到父亲面前时,突然有人在身后发问。
“你的想法很不错,可有想过付诸实践?”
“没有。我生来没有打铁的手艺,剑灵也不喜与我交流,没什么过人之处,简直百无一用。父亲知道我没这个命,也不勉强我,这只是我自己画来玩的,你居然能看懂??”
苍一回头,吓了个半死。
他居然忘了自己是坐在高树上,对方不着痕迹没有声响的出现在后,不是轻功了得,就是……
盯着对方惊世的面容与奢华的服饰,还有脚下甚是浮夸的几缕祥云,苍吞了口唾沫,怔怔问道:“你……是九重天来的吗?”
那人迈步跃下高枝,勾勾手指便把苍也挥落,吓得少年嗷嗷惨叫,本以为要摔得四仰八叉,却是稳稳落地,只有被他失手扔出去的本子散成纸页漫天落下,气氛好不尴尬。
对方一抬手,方才画过的图纸乖乖落在他掌心,好生欣赏一番点点头,对惊魂未定的苍道:“你虽天赋不如人,却也有着不同常人的能力,你的父亲是……”
“我不敢说父亲的名字,他是我们苍氏的族长。”
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光,苍有些不解。
“苍疏影?妙啊,妙极了……”
谁也不知他口中的妙指的是什么,拿回图纸的苍隐隐感到不妙,便去询问苍氏长老。
“就比我高这么多,脸上总是挂着笑,让人感觉很和蔼,穿着墨色的衣裳,上面有绣龙纹……对,就是和我身上纹刻很相似的图腾,应该是九重天来的,一定是很不得了的人物吧?”
长老端着茶盏的手一抖,竟把杯盏摔落在地,吓得苍不敢再多言。
“是……是九重天帝尊,时隔多年,他又来了……那是族长的劫啊!!”
苍被推到一边,听长老忙着安排族中众人远离族长居所,一月都不许靠近,心中起疑,想问些什么,却没人睬他。
无计可施,少年又是好奇心胜的年纪,便想去找父亲一问究竟。
那时已经入夜,房内没有掌灯。
苍小心的控制着脚步,正要敲门一问,便听房内传来一声隐忍压抑的哀吟。
他立刻停住动作……即使变了调,他还是认得出来那是父亲的声音。
“你胆子真是不小,被流放修界这些年没过问,你竟连儿子都有了。来说说……亲口告诉孤皇,这个孩子,是不是孤皇的?”
苍听到父亲冷笑一声,“帝尊说笑了,男人怎可能生子,您究竟把罪臣当做什么了……”
还没说完,话音戛然而止。
苍贴在门板上听着动静,从声响判断,父亲是被扼住喉咙才会被迫咽下还未说完的话。
“是该问你把孤皇当做什么了?上过龙榻的人,不论自愿还是被迫,至死都只属于孤皇,而你,背叛了孤皇。”
“我要传承苍氏血脉!不能让苍氏断子绝孙!你折辱我时可曾想过我若死了,就再没有能为你铸剑复灵的人了!!”
“所以你送了孤皇一个大礼,一个……与孤皇毫无关系的儿子。”
“那又如何!你既许诺过我自由,还想收回成命不成?!”
“呵,自是不会,但礼尚往来,孤皇,总要还你些惊喜……”
帝天遥沉下声来,一道电光破门而出,攫住苍的身子便化作一道绳索,将他拖到屋内。
此时父亲已经衣衫大敞,以一种十分屈辱的姿态蹲俯在帝天遥脚下,被无形强力压迫着双肩,他支撑身子的两手指尖陷入地面,宁死不跪。
苍被抓了现行,父亲别过脸去闭眸不敢再看,那一瞬间,苍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绝望。
那个强势的父亲,那个威严的父亲,居然也会绝望的吗?
苍知道不能注视这样的父亲,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咽了口唾沫,随即十指刺向双眼。
有了舍己的觉悟,可他还是没能如愿。
蕴含着浑厚灵力的锁链高吊着手腕将他拖起,就算试图反抗,力道仍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帝天遥就当着苍的面,一把掐住父亲的下巴,强迫他转身,扼着他与苍对视。
“瞧见你养的好儿子了吗?为了保住你的颜面,他不惜自毁双眼,可你配吗”
父亲说不出话,是快哭出来的表情,苍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
“不……求你,放过他吧,他是无辜的……”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
那个从不对人屈膝,永远傲然挺立的父亲,还是跪在了帝天遥脚下。
他将额头压得很低,不敢再去看一旁的儿子,忍辱合眼,死死咬着下唇。
父亲褪下上衫,从不展露人前的身体遍布陈旧伤痕,以乞怜之姿抓住帝天遥的衣角,话音哽咽。
“帝尊,求您……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苍疏影,你莫不是以为这点小把戏真能瞒过孤皇的眼?”
帝天遥端起茶盏,冷透的茶汤涩的难以入口,令他皱了皱眉。
他一手托着茶盏,另一手指尖在杯沿蹭了一蹭,水面再次冒出热气。
他又尝了一口,滋味仍是不尽人意,索性全泼在父亲脸上,突然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