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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梦时,还会梦见,?大师兄执剑而来,?一剑劈死灵文那个日了狗的贱人。每次梦醒后,枕头都湿了一片。洛月明刚开始以为是眼泪,?也没多管。
后来灵文过来探望他,?震惊无比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还急里慌张地给他更换蒙眼的发带。
洛月明才明白过来。
原来没有眼珠子的人,是不会流眼泪的。
从空荡荡的眼眶里流出来的滚烫液体是红色的,这玩意儿不仅颜色红,尝起来还很腥,?学名鲜血。
所以说,?他此刻在灵文的眼中,?必定狼狈不堪,?糊了满脸的鲜血。还浑然不觉,一脸麻木地歪着头。那一圈圈缠着他眼睛的发带,也必然血迹斑斑,顺着面颊滚落下来。沾湿了领口,?再滴在手背上。
“你疼么?疼不疼?是不是很疼?我给你换药,好不好?疼了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疼?”
洛月明要是能开口,他都想怼他一句,把你眼珠子剜下来,你疼不疼?
灵文就跟有病似的,诚惶诚恐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为什么洛月明知道他是单膝下跪,而不是双膝,那是因为这个日了狗的贱人,跪就跪了,还跪他脚上了。
还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告诉洛月明,他待他这个弟弟到底有多好。
就跟苍蝇似的,在洛月明耳边三百六十度循环音。
“看看,哥哥都给你换药了。”
“哥哥是迫不得已,天规在上,清绮屡次下界私助你们,本就犯了戒,何该受刑。但你的双目是哥哥剜的,又不是别人动的手。总归给你留了颜面的。”
“一双眼睛而已,待日后,哥哥给你再寻一副更好的眼睛,你喜欢谁的眼睛,哥哥就剜来送你。”
“哥哥都给你跪下了,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
洛月明刚开始听他这么哔哔赖赖,还颇为恼火,恨不得抓着他的头发,往泥坑里按。后来听着听着,也就听麻木了。
灵文就跟条狗似的,在他耳边汪汪狂吠,还自我感动起来,说兄弟两个人从前多么多么兄友弟恭。往往说着说着,还给他即兴表演一段,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洛月明:“……”
犯不着啊,犯不着。有这表演天赋,不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什么的,都太可惜了。
“……你现在不愿意,不要紧,你早晚能明白我对你的良苦用心。待你我成亲之后,我会竭尽全力弥补你,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
洛月明:“……”
确定他现在还能生孩子?
之前给蛟龙生孩子,把他的命都搭进去了,身体都被龙蛋挤压碎了,元气大伤,哪里还受得住孕灵丹。
况且……即便他现在换到了清绮的身体里,可本质上两个人还是亲兄弟啊!
灵文居然连亲弟弟都不放过!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人渣败类,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洛月明对此事,早就不抱有任何喜怒,安详镇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甚至连灵文都对他这种平静,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甚至还扑过来,抓着他的手腕,哑声求他别这样。
洛月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让灵文满意。或者说,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让灵文高抬贵手,放了他一码。
歇斯底里不行,灵文觉得他是在负隅顽抗,死性不改,闹小脾气。
过分安静也不行,灵文跟有病似的,跪着哭着求他不要这样。
还求他多念一念未出世的孩子。洛月明要不是为了这两颗龙蛋,早就跟灵文歇斯底里的拼命了。
大家都别活,一起死那才好。介于他眼盲,现如今喝口水都费劲,先是慢慢爬下床,然后跟个七老八十的大爷似的,慢慢用手摸索。
有时候要是不小心弄掉什么东西,那更完蛋,譬如说,他早起去摸龙蛋,结果不小心打翻了摇篮,两颗龙蛋骨碌碌地滚到地上。
洛月明害怕伤着龙蛋了,赶紧扑跪在地,用手掌左右摸索,一直摸了好久好久,怎么都摸不到龙蛋。
急得满头大汗,又被灵文废了灵力,连点法术都使不出来,隐约察觉到眼眶又热了,鲜血噼里啪啦滴落在手背上。
后来灵文来了之后,才将龙蛋从地上捡起来,往他怀里一塞。用那种很心疼的语气道:“不是让你躺着好好养伤?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还抬起衣袖,作势要擦拭洛月明面颊上的鲜血,被其一个胳膊肘挡开了。
灵文被如此拒绝,已经不下于千百次了,最初可能会有点反应,现如今都置若罔闻,仿佛洛月明只是在跟他谈论,今天吃什么,喝什么一样普通。
连点眉头都没皱,还分外好脾气地将他扶回了榻上,低声道:“外面的事情,基本上都办妥了,你很快就要跟哥哥成亲了,你高不高兴?”
洛月明“望”了他一眼,抬手要抽他一巴掌,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喜悦,但手掌一如既往地落空。
拉倒,瞎子就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的。
虽然打不着灵文,也骂不着灵文,但他还是有法子整治灵文。
譬如此刻,灵文往他手心里塞了一个茶杯,洛月明二话不说,抬手将茶杯掀了,耳边蓦然传来一片水声,那么他就知道,必定是泼在了灵文身上。